谁会喜欢一个两年来冷酷无情几乎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的师兄呢?
徐赐安闭着眼,声音忽地嘶哑了。
“可是,到底有多讨厌我,才会当着我的面跳进万鬼地狱,你是觉得自己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反应吗?”
“你这个………”
徐赐安呼吸一止。
一只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脑袋上,很轻很轻地揉了揉。
徐赐安心脏漏跳一拍,几乎是立刻微抬起头去看宫忱。
宫忱仍然闭着眼,呼吸平稳悠长,手落在徐赐安脖颈,无意识地喃喃:“别闹了,青瑕。”
“我不需要你救我。”
徐赐安盯着他。
半晌,徐赐安扣住了宫忱的手腕。
他抓得非常用力,用力到要把宫忱的骨头拧下来似的,可即便如此,宫忱依旧睡得安安稳稳。
徐赐安好像明白了什么。
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膛里渐渐平息,随之而来的,是面容上浮出的冰冷的讽刺。
他极其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你这个,混蛋。”
宫忱双目阖着,呼吸依旧那么均匀,任凭他说什么都没有醒来。
可是怎么可能醒不来?
除非——
徐赐安一寸寸松开宫忱的手,直到此刻才突然明白。
真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深渊不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凑巧。
不是他没能说出口的心意。
不是一切悲哀的误会。
而是宫忱自己。
只要他不想睁开眼,谁也不能让他睁开眼。
谁也不能。
徐赐安霍然起身,背过身去,什么也没说,推门而出。
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直以来,徐赐安都太过狂妄了。
自顾自地站在宫忱面前,自顾自地说要保护他。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站在身后的宫忱一把推开。
那句“我不需要你救我”,其实是说给徐赐安听的吧。
徐赐安手掌微微颤抖。
一点点抬起来,轻轻地覆上眼睛。
在报仇和我之间。
原来我,是这么轻易就会被抛弃的。
——
“你的师弟走了,你要去看一眼吗?”
“不用。”
“你哭了。”
转渡神息时,少年有些好奇地看着徐赐安:“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没有。”徐赐安擦了擦唇角的血,道,“只是有点疼。”
已经抽取了七天的修为,他的心大抵又变回了一颗玉石,冰冷而坚硬。
这滴泪,不过是神息离开身体时的疼痛带来的罢了。
正要揩去脸颊上的泪水,少年却忽然凑上来,明亮的火焰将那滴泪水和徐赐安身上的血同时卷入空中,眨眼间蒸发了,只留下一抹金红色的印记。
徐赐安不甚在意。
少年伸手去碰的瞬间,忽然小脸一皱巴:“恩人,你的记忆好苦好苦好苦啊。”
徐赐安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能力,面色一沉:“谁准你看的?”
少年揉了揉眼睛,委屈地道歉:“不是你说疼,我就想通过吸收你的眼泪,分担一点你感受到的痛苦嘛。”
徐赐安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