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扔了?”
“…………”
“为什么啊?”
“…………”
那人就是不答,看着他乱七八糟地转了几圈,默默把附近削坏了的数只木棍用灵力碎成齑粉。
“为什么?”宫忱又走到了他面前问。
“那你喜欢吧,不扔了。”那人无奈道,“好了,坐下来,疗伤。”
“我怕疼,能抓着你的手吗?”
“不能,”那人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说,“你一个小伙子,要牵我这个老头做什么?”
宫忱垂眸,抱着拐杖坐了下来,抱着拐杖发呆,抱着拐杖睡觉。
一整天没有离手。
到了第三日,宫忱大半的骨头都接好了,碎了、不能接的,也借用捡尸人注来的灵力,自己逐步恢复着。
他决定要离开了。
已经是和白王失去联系的第五日,这也意味着被挟持的段钦同样生死未卜,他实在不能再待下去了。
“你这个小混蛋,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鬼友们软声嗔怪他。
“嗯。”宫忱已经快一天没有听到它们说话了,恍惚道,“不得不走,这几天谢谢你们。”
“可以抱抱吗?”它们又不死心地问。
宫忱说:“好啊。”
捡尸人就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和它们一一道别,一个接一个虚抱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宫忱扭头,冲他微微一笑:“它们说,前面的柿子熟透了,又大又甜,让我一定要尝一尝。”
“你能帮我摘两个走吗,我们一人一个,路上吃,好吗?”
“…………”
“不好吗?”
“那我自己摘。”
宫忱笑容隐去,拄着拐杖,去找鬼友们给他指的那片柿子树。
笃、笃、笃。
他往那边走,他的鼻子已经很灵敏了,却闻不到柿子那种特有的甜香。
好不容易他摸到了一棵树,手掌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是秃的,没有叶子,没有果实,上面散发着一种枯败腐朽的气息。
那就不是这棵,宫忱怔忡地想,于是换了个方向继续找。
笃、笃、笃。
也不是这棵。
笃、笃、笃…………
不是,都不是……
“在哪儿呢,你们再给我指指。”
“…………”
“你们去哪了?”
“…………”
“为什么不说话?”
“…………”
“为什么——”宫忱失声,猝不及防被一个人冲过来紧紧抱住。
“够了。”
那人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搂着宫忱,身上的丹桂香气把他重重地包裹住了,像搂着的是他的命。
“够了,真的够了,”他嘶声道,“你睡得太久了,醒来吧,好不好?”
宫忱也如同落水的人好不容易抓紧了浮木一般,缩在他的怀里,喃喃:“可是,我醒了,我醒着的啊,它们呢?”
“不,从始至终,”那人仿佛被捣烂了喉咙,吐出带着血块的字眼,“就没有它们。”
“没有小棉花,没有柿子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这都是你的梦境。”
所以他碰不到它们。
所以他记不得小棉花的样子。
所以他找不到柿子树。
“你不是瞎了,你只是害怕醒来,发现山底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