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闹成这样,也并没什么要发表看法的意思,只是抱着手臂淡淡审视。
另一头,穆鹤被好几个人连拽带按不松手,神情扭曲,刘海下的眼睛已经转为阴冷——他从没受过这种羞辱。
明明是站在他一边的人。
他的同学朋友,本应保护他的人。
居然都跑去替宋汝瓷说话。
这让他根本无法承受,仿佛世界坍塌,濒临崩溃。
“什么面试?”他控制不住地嘲讽,彻底被荒谬的妒意吞噬,扭曲得不成样子,“看我家破产了,就出去找下家,找别的人卖……”
这次最后几个还对他有怜惜、觉得他是因为情绪不好走了极端的人,也忍不住怒吼:“穆鹤!你闹够了没有?!?”
视频对面。
褚宴换了个地方,来到套房阳台,音量不高语气平静:“穆鹤?”
穆鹤已经狼狈到头了,被扯乱了衣服,乱砸乱摔的药洒了一地,他用力拽了拽衣摆,倔强地站直,冷冷问:“怎么,你也要来搞我?来啊!反正你们都觉得我好欺负,我走投无路——”
“你去找褚九。”
褚宴垂着视线。
他讲话很慢,用的是国语,有种低缓斯文的慢条斯理:“告诉他,你太吵了。”
穆鹤像是被雷劈中,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那种混合了恶毒与快意的扭曲也消失了,眼睛瞬间睁圆。
……褚九?
褚家的……老管家?
这人怎么会知道他和褚家的关系??
他刚被亲生姑姑找到,错愕地得知了自己本来的身世,去见了亲生父母……这些事都是秘密,要等过一段时间褚家内部稳定了才能公开,目前还没敢让任何人知道。
他父亲是褚家本家,都对那位老管家恭敬客气,一口一个“九公”。这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直呼名字?什么叫“他太吵了”?
穆鹤又惊又惧,脑子瞬间清醒,极度不安的恐惧爬上脊背……他打了个寒颤,莫名想起那个“九公”袖子里拢着的旧匕首。
……等他回过神。
视频已经挂断很久。
其他人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因为之前的事,也不太想靠近掺和,只是皱了眉远远站着看他,好像看着个不想再沾边的怪物。
有好心的,还想再劝两句,让他改改这种态度,没等开口,防盗门忽然被敲响。
三声,再三声。
“小鹤啊。”很慈祥的苍老声音,“在吗?”
“我是九公。”
宋汝瓷睡了超过三十个小时。
他太疲倦了,情绪压力和高强度无休的工作,身体严重透支,医生给他用了药,褚宴坐在床边,轻轻摸他的头发,告诉他不必担心,放心睡。
于是无梦的沉眠将他吞进去,像掉进一片宁静漆黑的海。
醒过来是第三天的中午,十一点半——宋汝瓷的呼吸变得不稳,心跳异常,从昏睡里睁开眼睛,拒绝任何人的接近,试图撑坐起来自行离开房间。
或者找到褚宴。
后一个很容易做到,褚宴就在套房的客厅。
为了让宋汝瓷好好休息,他续了几天房,让医生来酒店给宋汝瓷诊治、用药,也没有再像那天晚上一样离开。
褚宴快步进门,让医生暂时离开,俯身轻按住清瘦硌手的肩背,掌心力道和缓:“怎么了?别紧张。”
褚宴问:“做了噩梦?”
宋汝瓷身后被垫上枕头,望着褚宴衣领下的侧颈,皮肤平滑,没有险些噬碎颈动脉的撕裂伤。
浅色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
“怕他们把你绑走?”褚宴半开玩笑,轻轻抚摸浅亚麻色的头发,“放心,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们都是我的人,足够安全。”
褚宴揽住宋汝瓷的肩膀,收拢手臂,让清瘦的人能伏进自己怀里,靠着肩膀:“舒服点吗?”
睡了这么久,宋汝瓷身上依然没有恢复温暖,呼出的气息很凉,像是深夜水边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