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少年Alpha没有听话。
猛禽的瞳孔微微凝缩,微垂着头颈,没有去冰箱里取早餐自己做来吃的意思,显然也并不打算把宋汝瓷独自关进房间反锁。
有些迟疑的、试探着摸索的手指抚上Beta灼热的颈后。
宋汝瓷闭紧眼睛。
他用力咬了下嘴唇,攥住谢妄的手臂。
被汗水打湿的睫毛吃力掀开,谢妄这次真的看清红玉似的眼睛。
“抑制剂。”宋汝瓷说,“在我书包里,小妄,辛苦你帮我拿一下。”
一贯温柔的尾音有不受控的颤抖,但这种语调却不是平时常用的——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谢妄皱了下眉,不情愿地抿了抿唇,却还是顺从收回了想要触碰宋汝瓷颈后的手。
再凶狠的猛禽,也会对从小饲养自己的人存在本能的服从和畏惧,这是自然界一切非冷血物种的天性,即使负责这一切的是个孱弱的Beta。
宋昙白并非从不对谢妄生气。
他们还小的时候,谢妄有次被同学欺负到逃学,不肯回家,躲在没人的巷子里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单薄的少年Beta握着手电,半跪在他的面前,就是用这种语气叫他“小妄”。
那次谢妄被他牵着手领回家,宋昙白把衣服脱下来罩在他身上,用零花钱去店里给他买了一大碗热腾腾的肉排面,坐在桌子对面看他饥肠辘辘地大口吃,眼睛才终于稍微弯起,抬手摸他的头发。
“以后不要乱跑,打电话要接,晚上要回家。”
“被欺负了和哥说,哥保护小妄。”
少年Beta还有些不熟练地垂着睫毛替他处理伤口,力道又轻又仔细,温柔的手指摸一摸,疼痛就奇异消失。
“小妄乖。”少年Beta这么抱着他,不让他胡乱挣扎,帮他轻轻吹伤口,对他说,“哥喜欢小妄。”
……
谢妄的呼吸变得粗重。
宋汝瓷现在又用这种熟悉到扎在记忆深处的语气,和他要抑制剂——不仅是这样,那只温暖的手抵在他胸口。
宋汝瓷向后离开他。
离开他的鼻尖和嘴唇,也离开他的手臂、肩膀、胸口。
哪怕他仅仅是试探着咬了咬宋汝瓷的颈后,见鬼的就算咬了一口,那地方也依然是一片平滑。
没有腺体。
那发热的是什么?
腺体藏在脖子里面了吗?那还怎么注入信息素,怎么标记?少年Alpha焦躁地咬烂了宋汝瓷的衣领,这种行为也被拒绝,明明过去哥不强迫他改掉这个毛病。
父母意外过世的那几年,谢妄正好分化,过强的心理压力让他的分化很不顺利,雏鸟状态很严重,是宋昙白一直陪着他。
十三岁的谢妄是可以钻进哥被窝里,咬着哥的衣领,抱着哥一起睡的。
那个时候,不论他怎么缠着清瘦修长的Beta,都会被宽容地护在胸口,抚摸脊背,甚至会被轻轻亲吻额头和眼睛。
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收缩成针尖的猛禽眼瞳凝注着宋汝瓷。
他无法控制自己去看那双绵软的、从未见过的雪白耳朵,喉咙控制不住地滚动。
明明一切都和过去一样,他只是想抱着哥,和哥亲密无间地贴在一块儿,一起生活,一起睡觉。
……
宋汝瓷双手支撑身体,靠着沙发勉强坐稳,摸索着握住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最低,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冷风打在一片潮红的灼烫颈侧。
蜷缩的瘫软双腿被发着抖的手环拢,哥穿了他十几岁时候的裤子,谢妄看着那条旧家居裤,他小时候总是摔跤,哥帮他补膝盖撕开的破洞,针线的痕迹还在。
洗得稍微褪色的柔软布料蹭着瘦削苍白的脚踝。
不知道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慰……还是更叫人无法忍耐的刺激。
“那是Omega的抑制剂。”这样沉默僵持了片刻,谢妄攥着手指,低头承认自己的确擅自偷翻了宋汝瓷的书包,“哥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