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凛随手帮宋汝瓷递过一只洗好的盘子。
宋汝瓷要拿顶柜里的碗碟,还在踮脚努力抬手去够,粗壮的白虎尾巴就稳稳当当卷上来,托着腰把他送上去……藏在宽松衬衫里的腰背被勒得单薄分明。
“小心。”周既凛说,“你家该多做些梯子。”
这个家的一切东西,尺寸都是针对优等基因的Alpha和Omega设计的,并不适合宋汝瓷这种普通Beta生活。
宋汝瓷被放回到地上站稳,整理好衣服,朝那只该死的老虎弯起眼睛:“谢谢。”
谢妄险些掰坏那个年纪不小的水龙头。
周既凛的视线却没有离开,而是停在了宋汝瓷颈后。
刚才够顶柜的东西时,宋汝瓷的手抬高,袖口就向下滑落,苍白过分的皮肤露出些刺眼淤青——很明显,是被某人用力攥住手腕时留下的指痕。
还有宋汝瓷的颈后,本该是腺体的位置,粘着纱布的胶带松开了一角,也有一片格外醒目的红痧。
像是被什么没规矩的小鸟叨破了皮。
宋汝瓷正握着长柄汤匙,把香喷喷的汤盛到小白瓷碗里,留意到他的视线,轻轻眨了下眼睛,往身后看了看:“怎么了吗?”
周既凛示意:“怎么弄的?”
“啊,这个。”宋汝瓷抚了下后颈,指腹摸索着把胶布按回去粘牢,有点腼腆地轻轻笑了下,“是我不好,我今天身体很奇怪……没提前做好准备,对小妄说了重话。”
周既凛接过他手里的汤碗,垂着视线,灿金色眼瞳扫过Beta领口的不少伤痕:“是你不好?”
“被我吓坏了。”生性温和的Beta轻轻弯了下眼睛,显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不着痕迹地示意谢妄,悄声做了个口型,“哭了,给他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这种话就不方便让自尊心太强的十七岁Alpha听到。
周既凛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谢妄低头帮忙端菜擦桌子,幽灵一样跟在宋汝瓷背后,慢走半步都要踩到拖鞋。
少年Alpha垂着头,暗灰瞬膜遮着眼睛,亦步亦趋地盯着浑然不觉的养兄,怎么看都找不到半点“吓哭了”的痕迹。
凌厉粗壮的虎尾轻轻抽打了下地板。
谢妄的脚步微顿。
没来得及躲避,覆满了枪茧的手就捏住了他的后颈,粗砺指腹摩擦过腺体,针扎似的疼痛将谢妄钉在原地。
“小孩子脾气。”周既凛说,“你不要太宠他,会影响他的基因表达。”
这有科学依据。
Alpha的基因要想彻底全面的表达,需要的是忍耐、压迫、剧烈的冲突和烧毁一些的强烈毁灭欲望。
被养得太好的雏鸟,飞不利落,赖在笼子里,一辈子都是废物。
谢妄的瞳孔颤抖着剧烈收缩。
他盯着地面,死死咬着牙关,压制着呼吸不肯被宋汝瓷听见,极力挣扎拼命想要挣脱钳制,却无法动弹。
即使不考虑天赋,十几年的阅历和打磨,也早已拉开不可追逐的差距。
周既凛只是把手指搭在他颈后,轻微敲打,像个正在安慰少年Alpha节哀的好心警长。
Beta没有信息素,宋汝瓷看不出这里面的复杂较量,只当是周既凛关心谢妄,抿起唇角轻轻笑了下,走出厨房。
他的脚步轻快,有雪兔的轻盈步态,放松柔软的兔耳跟着身体律动轻轻拍打,泛着淡粉色的薄薄耳缘拍在即使换了裤子、依旧难免显眼的轮廓上。
谢妄咬着牙根,呼吸粗重,被按得动弹不得,视线几乎没法从那双耳朵上移开。
烦躁淤积到顶点,冲破某个临界,瞬膜倏地打开,金雕森然的瞳孔盯住多管闲事的白虎,翅膀重重拍打,扫落了一个放在灶台边缘的不锈钢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