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后扶了一下她肩膀,她愤然把那手打开,“别碰我!”
箱子倒了地,她回头,看到了站在楼道暗影里的程景行。
他愕然地看着她,眼里除了说不出的疑惑,还有关切的担心。
“是我,你别紧张。”他轻柔地说道,帮她把地上的箱子扶起来。
莫爱拍拍胸口,缓了口气,说:“对不起,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你有东西忘在车上了,我给你送来,”程景行递给她一根绑头的黑色皮筋。
莫爱看了看皮筋,又看了看他,这么小一点东西,他能这么快在车里现?
他可真是……眼睛好呀。
“跟家里吵架了?”程景行点点她的箱子,“这是准备离家出走?”
莫爱咬着下唇,总不能告诉他,妈妈的男朋友对她图谋不轨,她妈妈把她赶出了家门。
想想这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事吧。
莫爱只好点点头,认下了这个叛逆少女离家出走的人设。
“真离家出走啊,这个我擅长,”程景行朗然笑了,“不能去他们找得到的地方,你好朋友家最好不要去,还有你平时喜欢去逛的店也不要去,都会被抓。”
“你好像,很有经验。”莫爱有些哭笑不得。
程景行从小就是一群人看着,他又特别不喜欢被拘着,景园的院墙都被他翻遍了,的确可谓经验丰富。
“你现在想去哪儿?或是,想做什么?”程景行问,比起躲避家长追捕,他还是希望这时候能让她开心起来。
莫爱摇摇头,她头脑木然,心里灰蒙蒙的。
“想去景园看看吗?晚上有宫灯展,有几盏灯是我爷爷做的仿古灯,想去吗?”程景行提议。
莫爱表情瞬间露出喜悦,而后又疑惑起来。
她慢悠悠地看向他,“景园,是不是你家?”
程景行笑了一声,她还挺敏锐的。
“办宫灯展的区域是景区,开放空间,不是我家。”
莫爱想了想,“但我带着箱子,有些……”
“没事没事,”程景行拉过她的箱子,“放车上放车上,走吧,晚了景区要关了。”
“诶,我晚上还要去朋友家……”
“看完,我送你去。”
两人上了车,莫爱又问:“要买票吗?”
程景行呛了下口水,“那是我家,买什么票。”
“你不是说,景区不是你家吗?”
“………不是,你也不用买。”
莫爱感觉上了贼船。
——
到了景园,正是门庭若市的时候,不少市民拖家带口来看灯展。
程时文生前收藏不少民间文物,经他修复的宫灯就有十盏,其中五盏捐给了国博,景园留了五盏,程景行小时候碎了一盏四方灯,所以今晚展出的只有四盏了。
一同展出的还有多盏仿古灯,有程时文亲手做的,也有非遗传人做的。
这次灯展由时文协会策划,在程时文忌日之前举办,旨在缅怀纪念他。
整个景园的前厅都布置了展示空间,东序和西序的回廊更是一步一景,梁上悬挂宫灯,台面摆放诗集。
莫爱走过天井,踏上厅堂的青石板,身边孩童跑过,她抬眸看那门楣上的木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她此前,即便是景园的开放日,也从来没有来过景园前厅。
他们遇到这种与他们穿同样校服的校友,有几个女孩认出了程景行,上来打招呼。
“这是你家吧,你能带我们逛逛吗?”一个女孩大胆提议,她的同伴正红着脸,拉着她,小声叫她不要说了。
莫爱认得那个红着脸的女生,她们以前在文学比赛的作文写作现场见过,她是一班的许茹茹。
“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不太方便。”程景行拒绝得很干脆。
许茹茹的同伴吊着眼看他身后的莫爱,“她是谁呀?叫什么名字?”
程景行双手插进裤兜里,垂着眼幕,神情冷了三分,刚要开口,莫爱走到他身前,“我叫莫爱,你可以直接问我。”
那女生嗤笑一声,“谁要问你啊,你以为你是谁,不就跟程景行逛个展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程景行忍不了她的阴阳怪气,但莫爱先他一步,开口回怼:“既然没什么了不起,你又何必这么在意我是谁。”
那女孩还扬着脖子要回嘴,许茹茹在旁边急了,“好了,我们还不够丢脸吗?”
女孩哑然,许茹茹脸皮薄,在程景行面前又紧张,此时宫灯在头顶把她整张小脸照得透亮,她窘迫不已,连连看了程景行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