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时有个大号的“蚕宝宝”蛄蛹起来,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位相公说得在理,我平素找井眼便是如此行事。偏你董独臂不知晓好歹,还……哎呦!”
董五若无其事收回脚,又用眼神示意左右乡人把这人嘴给堵起来,这才一脸憨实地对赵昕道:“这泼才好生无礼,没吓到赵相公您吧?”
赵昕眨眨眼,把那句再无礼可怕都比你纯良的话憋回去变成腹诽。
还是那句话,收了钱的。
赵昕在井口反复看了几遍后也没觉察出不对劲,于是决定下去看看。
毫无意外地被拦了。
“少东家,不可亲身犯险啊。这要是……我们如何向东家交代。”
赵昕满不在乎地往腰上系着绳索,更衬得他身板挺直,肩宽腰细,如劲松翠竹。
“屁话,就一小土坑,能有什么危险。它要是危险,挖的时候就该塌了。你们若是不放心,亲自给我拉绳子就好。
“再说你们几个谁能有我闲,真去农科蹭过课的?”
其实赵昕并没有去农科蹭过课,但自打沈括冒出头来后,他就指使人编农书去了。
出京前沈括刚刚把初稿交给他过目,他顺带着用系统拓印了一份,遇到不懂的就开始翻,所以一路上就显得比其他人要专业得多。
曹评等人无法,只得亲自牵了绳,千叮咛万嘱咐。
“少东家,这是探路用的气死风灯,咱们上边虽然会滴水下去,可您也别大意。
“下去的时候先试一试,若是见火灭了就赶紧拉绳,我们把你扯上来,千万不可逞强啊。”
“知道知道。”赵昕端着油灯,被曹评等人小心翼翼放了下去。
赵昕是个珍惜生命的好孩子,曹评等人更是经不起他出任何差错,两者叠加之下,这放绳的速度就异乎寻常的慢,所以赵昕反而发现了一些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虽然两旁井壁上一直都能见到草根,但东面残余的草根瞧着似乎要比西面粗一些。
“停一下!”赵昕对着上面大声示意,然后从腰间抽出小锹,先给自己挖了两个能够落脚的凹坑,然后顺着那明显瞧着要粗一截的草根走势挖了过去。
干活总是不记时辰的,听着井下沙沙的刨土声,曹评都觉得心里憋得慌。
他家殿下哪里要做这种活!
好在很快被抚平了。
“劳驾相问,赵相公喜欢喝什么?喜欢吃什么也行。他在井下辛苦,我身为地主,想尽一份心意。”
赵昕被扯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被土迷了眼睛,连天空看着都灰扑扑的。
结果打眼一瞧,好么,太阳都快落山了。
干脆闭着眼睛晃脑袋上的沙土,双臂张开撑着井口说道:“这地方的确有水,就是位置偏了点。从这往东,再去个两丈地,还打这么深,保管能出水。”
正说着呢,唇边忽然感觉到瓷器的凉意。
他还以为是曹评他们递过来的,不客气地就着碗喝了一口。
结果,甜的!
是小糖水!还加了红枣那种!
那他就不客气了!
总之等赵昕的兴奋信号消退,他已经把整碗糖水都喝了个干净,还觉得没喝够,意犹未尽地咂吧了两下嘴。
人在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后脑子清醒不少,回过味来。
这不对啊!就曹评他们那几个神经比钢筋粗的货色,能给他整碗糖水喝就算超常发挥了,哪会贴心到加红枣啊。
哦,好像还有点蜂蜜味。
正要抬头去看时,一方素帕又落到了脸上。
赵昕下意识伸手按住,开始擦去脸上的泥。
结果这越擦就越不对劲,用丝绢手帕也就算了,怎么还有点香气呢。
他决然不信曹评会舍得把自家大姐送的手帕贡献出来给他用。
赵昕后知后觉地把手帕往下一抹,抬眼一看。
不是,姑娘你谁?
嘶,这姑娘有点子好看诶。
从前也没人告诉他夕阳下看姑娘会觉得更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