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发着抖:“我……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您……您可别见怪!”
“哦没事……”他尴尬地笑了笑:“只能怪……我来这儿太少了……”
他上了三楼,敲门,然后走进走廊尽头的小房间,屋里烛火通明:“安东尼奥老师,好久不见。”他礼貌地鞠了一躬。
覆满白发的脑袋从书堆后面抬了起来,枯槁的手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着他:
“呵,弗里德?你可是稀客啊,我记得读书可不是你的爱好。”
“啊……那个……那是以前,现在我还是经常看看书的。”
“是么?呵,我可是不太相信你的话。”老头儿又把头埋了回去,水笔继续在稿纸上沙沙划过:“坐吧。”
“谢谢……您最近身体好么?”
“腿没以前好了,所以出门也少了……听说你最近打仗还不错?”
“已经打完了,签了和约,最近几年应该不用再打了。”
“有封地了么?”
“去年分的,在西海的艾丁顿。”
“娶妻了么?”
“嘿……这个……还没着落呢。”
“嗯?还想多风流几年?”老头儿又抬起头来瞟了他一眼:“你跟我别的没学到,这个倒是学到了。”
“哪的话……我只不过……唔,终身大事应该慎重点,您说对吧?”他挑了挑眉毛。
“是么?呵,我可是不太相信你的话。”
老头把笔插回墨水瓶里,往后懒懒地躺在椅背上:“好了,说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来找我借书看的。”
“哈,好吧好吧,瞒不过您……”他把身子往前探过去,压低声调。
“——关于布雷登,您知道些什么?”
“布雷登?哪个布雷登。”老头的声音若无其事。
“就是……您想的那一个。”
老头皱起眉头盯了他一眼,就像盯着答错题的孩子的那种眼神:“在浩瀚书海里,有着许多不一样的布雷登,你想要找哪一个呢?是智勇无双、纵横捭阖的布雷登……还是喜怒无常、残忍暴戾的布雷登?再或者……风流倜傥、情满天下的布雷登?”
“唔……都行……您觉得是哪一个,就说哪一个好了。”
“抱歉。”老头坏坏地咧开嘴,前后摇晃着椅子:“马诺当政以后,把关于布雷登的书全都烧了,你不知道么?”
“当然知道……”他也狡黠地微笑起来:“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来找您呢?”
“呵,小子,你现在比以前更喜欢耍小聪明了,这样不好。”
老头儿从椅子里坐直身子,轻轻搓着手:“虽然现在这事儿没那么重要了,但是你知道的,要是有哪个和我过不去的家伙拿这个做文章,我也得喝一壶啊……”
“放心,谁和您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再说,我的口风很严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呵?你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好吧好吧那这样……我和文化部打打招呼,给您派个年轻漂亮的下属?”
“免了,兔子不吃我边草我可是懂的,不如……你给卫队打个招呼,下城区有家叫同乐园的店,别去查那家……起码……周末别去。”
“没问题。”
花白的脑袋钻进了书桌底下,然后是抽屉和纸张杂乱的哗啦声,最后他抬起头来,把一卷皮纸隔着书堆扔过来。
“论格力高立异端及其对教会的影响……这什么鬼?”弗里德狐疑地摊开那卷发黄的玩意。
“你要的东西在纸的另一面,用火烤一下就行了。”老头得意地笑起来:
“记得要一次看完,因为烤过之后,纸很快就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