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瑶手悬在那,没再敲门。
她又寻了第二家,倒是开门了,只可惜对方不过是趁机侵吞家产的亲戚,对铺子查抄的缘由一概不知,甚至还捧着香典司。
接着第三家,第四家也都是谈及色变,言语冲撞,丝毫不想提及。
文瑶没再问下去,毫无疑问,他们不敢说。
吴仁清是因为知晓他们香典司有贪污,但这些人不像是知道的。
根据许氏说的,文瑶猜测这些人都曾因香料以次充好香税增高不肯妥协,才会被香典司诬陷查抄,否则她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要去针对他们。
可若真是这样,恐怕没有人会愿意一起举证香典司贪污,而那些被关押的人很可能永远都出不来。
就像当初父亲一样,到死都只能背负这罪名。
文瑶心中难平,实在不甘于此,待冷静下来时,忽是想起京兆府的副使张裕德。
香典司虽在六部之外有定罪拿人的权力,但实际拿的人都被关押在了京兆府。
张裕德为人文瑶尚不清楚,但他那日的话她却一直记得。只要想办法说通张裕德让自己去见一见吴清仁,让他将实情说出来,或许自己便能帮助他揭露香典司的罪恶。
日暮渐沉,文瑶算着京兆府散值的时间来等张裕德,等他的轿子过了几条巷才敢将人拦住。
张裕德见是文瑶,倒也没有怪罪,只问:“文姑娘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文瑶弯腰作了一个深揖:“请大人恕罪,民女有事相求。”
她没有和盘托出,只说吴仁清有可能是被冤枉了,许氏身怀六甲因此郁郁成结,想要看他在里面是否安好,也好宽心待产。
张裕德听完,沉吟片刻:“文姑娘如何知道吴仁清是被冤枉的?”
文瑶有些意外他第一反应是先问他吴仁清为何是被冤枉的,答:“大人有所不知,吴仁清是万安出来的商贾,是为万安老百姓的提供活计的人,且每年灾银捐款他都会参加,试问这样的人如何会为了一点小利就让自己身陷囹圄抛家弃子呢?”
张裕德道:“话虽如此,可那账本与案卷老夫前些日子看过,却是证据确凿,算不得冤枉。”
然后又有些为难:“香典司的案子虽京兆府也是从旁协助,但牢房有刑狱司监管,老夫也无法插手的。”
“民女知道大人为难,可也只是见一见便好,知道他无恙转告其家人,求一个安心,并不无他意。”
“这”
见文瑶这般请求,张裕德到底也是有些不忍。
吴仁清此人他也是认识的,当年他一篇《航海道经济论》在会试中脱颖而出,只可惜被举报科场舞弊,后因誓死不认,在京兆府刑狱寺待了整整一个月。经年一转他竟是从了商,眼下又犯罪进了大狱,难免让唏嘘不已。
遂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可以试试,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她站起身,保持着他抓不到的距离:“殿下的意思,我明白"
她斟酌着措辞,不敢太过直接,“但殿下能容我考虑考虑吗?”午间时,辰王妃突然派人来找她,道是因为华阳郡主的事。
高家出事,辰王妃大义灭亲,文瑶也不怕她还能做出什么事。
“听闻先前在东宫是你将华阳拦住了,本王妃该好好谢谢你。”
华阳郡主为了给高柔求情在东宫闹了半天,若非被阻止,以她的性子不知要出什么事。
但若真心要谢不会等到现在才来。
文瑶并没有兴趣听:“王妃不如直言,何须拐弯抹角的。”
辰王妃这才道:“世子冬月便要大婚了,要不了多久圣上与贵妃娘娘都会派人来王府筹备婚礼,你若继续留在西院便有些不合适了。”
文瑶:“这些与王妃有何干系?”
辰王妃示好道:“你若想留下,倒是可以来我东院住下,这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文瑶有些好奇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王妃怎知我就需要留下。”
先前多次陷害她,恨不得取了她性命,如今莫名来示好拉拢,明显有所图谋。
辰王妃坦言:“你是鹤老的徒弟,世子自一开始便待你不同,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说完也不强求:“你可以考虑考虑,若有需要便来寻我。”
辰王妃的一双儿女都受温贵妃与圣上的宠爱,魏璟也不会去动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的人,至少他还在辰王府,便不会去做出什么。
所以辰王妃实在没有必要来巴结她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不过辰王妃自己畏惧之事会是什么,文瑶懒得深想。
只是她不能留在王府的事情,倒是个好机会。
魏璟看出她的心思,语气冷了些:“你该知道拖延没有任何的用处。”
文瑶不敢抬头,语气突然有些委屈:“我虽无父无母,但好歹也要经过师父的同意不是吗?若殿下只是将我当成下人随意招来驱使,我无法接受。”
魏璟沉默。
倒是忘了,她极为在乎名分的。
他皱眉问:“那要是找不到你师父该如何?”
文瑶有些不知怎么作答,但看见皇后身边嬷嬷在身侧,便也明白这是皇后安排的人,怕她在宴会上受了冷落,她颔首谢过。
随后又被身边的人拉着去看了投壶,接着又去看了看那些要为皇后生辰宴献才艺的女子,她们个个打扮得精致,正在为晚宴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