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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碎片的指引（第1页）

花厅内，时间如同粘稠的琥珀，将一切都凝固在惊心动魄的瞬间。

沈昭纤细的指尖，被楚明凰冰冷的手指死死攥住。那力道带着一种垂死挣扎般的凶狠，如同铁铸的藤蔓缠绕着初绽的嫩芽，箍得她指骨生疼。猝不及防的痛楚让她低呼出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后退，可那冰冷的禁锢纹丝不动，反而因她微弱的挣扎而收得更紧。

“嘶……”沈昭倒抽一口冷气，茫然失措的泪眼惶然地抬起，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楚明凰依旧毫无知觉地躺着，苍白脆弱得如同即将消散的晨雾。可就在沈昭惶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刹那——

那覆盖在紧闭眼睑上的、浓密如鸦羽的长睫，极其清晰地、带着一种挣脱束缚的挣扎感，再次颤动了一下！

微弱，却无比真实！像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在沈昭刚刚开始尝试复苏的混沌意识里，荡开一圈混乱而剧烈的涟漪。

阳光无声地移动，光柱中漂浮的微尘仿佛被无形的风暴搅动，狂乱地旋转、沉降。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若有似无的清冽冷香，以及一种濒临极限的、令人窒息的紧绷。

青鸾的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死死盯着楚明凰那只死死攥住沈昭的手，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那因用力而微微凸起的指节，最终，凝固在女帝紧握成拳的左手！

一点温润而微弱的奇异光泽，正从楚明凰紧攥的指缝间极其艰难地透出！那光泽非金非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在昏黄的宫灯光晕和稀薄的晨光交织下，流转着内敛而深邃的光华。

是那枚天道法则碎片！

青鸾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疲惫而绝望的脑海中炸响——陛下在昏迷前，耗尽最后的心神与力量，也要护住这枚碎片，将它死死攥在手心！这碎片，不仅承载着天地法则的奥秘，更承载着陛下对王妃最深沉的执念！它或许……是此刻唯一能真正穿透王妃意识迷雾的媒介！

“王妃！”青鸾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急促，压得极低，却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打破了花厅内死寂的僵持，“别动！别怕！看着陛下！”

沈昭被这低喝惊得身体一颤，含泪的眸子惶惑地转向青鸾，像受惊的小鹿。指尖传来的冰冷禁锢和细微痛楚，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这混乱的旋涡。

青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两根手指，如同在触碰最脆弱的琉璃，探向楚明凰那只紧握着碎片的左手。

指尖触碰到楚明凰冰冷的皮肤时，青鸾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帝身体深处传来的微弱抵抗——那是濒死之人护住最后珍宝的本能。她的心揪得更紧，动作却不敢有丝毫迟滞，屏住呼吸，用最轻柔的力道，试图撬开那紧握的手指。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楚明凰的手冰冷僵硬，指关节如同被冻住。青鸾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每一次细微的施力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生怕一丝不慎便惊扰了女帝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

沈昭僵在原地，茫然地看着青鸾的动作。指尖被楚明凰攥着的冰冷痛楚，与眼前这无声的、紧张到极致的角力交织在一起，让她混乱的意识更加无所适从。她甚至忘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看着青鸾颤抖的手指，看着楚明凰紧握的拳，看着那从指缝间透出的、越来越清晰的奇异微光。

时间在无声的角力中缓慢爬行。终于，在青鸾指尖几乎要麻木时，楚明凰紧握的左手，那因重伤和本能而僵硬的手指，极其微弱地松动了一丝缝隙！

就是现在！

青鸾眼神一凛，指尖如同灵蛇般探入那微小的缝隙，极其精准而轻柔地一勾！

一枚约莫鸽卵大小、形状并不规则、通体流转着温润内敛光华的碎片，终于从楚明凰冰冷的手心被剥离出来！碎片表面布满了极其玄奥繁复的天然纹路，如同星辰轨迹、山川脉络，又似凝固的时光河流，散着一种古老、浩瀚、令人心神震颤的气息。它离开楚明凰掌心的瞬间，那温润的光华似乎微微黯淡了一丝。

青鸾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还残留着楚明凰微弱体温的碎片，用双手捧着，极其缓慢地、如同献祭般，递到了沈昭的面前。

“王妃，”青鸾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引导力量，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拿着它。这是……这是陛下视若性命的东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留给她的。”

沈昭的视线，被那枚递到眼前的奇异碎片牢牢攫住。

温润的微光在她含泪的瞳孔中流转、跳跃。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如同暗夜深海中的灯塔，穿透了她意识中厚重的迷雾。碎片上那些玄奥繁复的天然纹路，在她茫然的目光中扭曲、旋转，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无声地涌入她混乱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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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重要……的人？”沈昭无意识地重复着青鸾的话，声音含混而飘忽，像梦呓。她的身体依旧僵硬，被楚明凰攥住的右手指尖传来冰冷的痛感，可她的左手，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虔诚的渴望，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纤细、苍白、还带着泪痕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地伸向那枚悬浮在青鸾掌心、散着温润光华的碎片。

指尖，终于轻轻触碰到碎片的边缘。

温润微凉的触感，如同清冽的泉水，瞬间沿着指尖的神经末梢流淌而上！

就在触碰的刹那——

轰！！！

沈昭的脑海深处，仿佛被一道撕裂苍穹的惊雷狠狠劈中！

无数光怪陆离、混乱破碎的画面碎片，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残破书页，毫无征兆地、疯狂地炸裂开来！

血色的光！铺天盖地，浓稠得如同凝固的鲜血，将视野完全吞噬！那血光深处，似乎有无数的黑影在扭曲、尖啸，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