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一吻后的三日,沈昭把自己活成了一只见光死的鼹鼠。
偌大的寝殿成了她唯一的疆域。赤金与白银交缠的细链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叮当作响,像某种无形的嘲笑。宫人们送膳时总低着头,可沈昭分明能感觉到那些压抑的窥探目光——好奇的、鄙夷的、甚至带着暧昧揣测的。每一次铃铛响起,都让她想起金銮殿上那个石破天惊的吻,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疯了楚明凰一定是疯了!】她第无数次把脸埋进锦被里,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她蹬腿的动作出一串清脆的抗议。【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她怎么敢?!】
羞耻感像藤蔓缠绕心脏,但更深处,一丝隐秘的悸动却不受控制地滋生。楚明凰唇瓣微凉的触感,拂过脸颊的温热呼吸,还有那双近在咫尺的、盛满复杂情绪的凤眸每一个细节都在夜深人静时反复回放,搅得她心绪不宁。
“王妃娘娘,”青鸾的声音隔着殿门响起,平淡无波,“陛下传您去御书房。”
沈昭瞬间从榻上弹起,像只受惊的兔子:“我…我身子不适!”她声音虚,脚踝的铃铛随着她慌乱的动作叮铃作响。
门外沉默片刻,青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陛下说…您若不去,她便亲自来‘请’。”
沈昭:“……”她毫不怀疑那个暴君说到做到。深吸一口气,她认命地整理好衣裙,拖着那根昭示“所有权”的银链,一步一叮铃地挪向御书房。
阳光灼热,穿过宫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昭低着头,尽量避开宫人们的视线,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她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躲进御书房那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刚拐过回廊的弯角,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突兀地挡在了路中央。
萧云瑾。
他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模样,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然而,那双曾如春风和煦的眼眸,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寒潭,冰冷阴鸷,死死锁在沈昭脸上,以及她脚踝上那根刺眼的、叮当作响的银链上。
“王妃娘娘安好。”萧云瑾微微颔,姿态恭敬,声音却像毒蛇吐信,“几日不见,娘娘风姿更胜往昔。看来陛下…待娘娘极好?”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重,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刮过沈昭颈侧——那里,前日被楚明凰失控时留下的一小片红痕尚未完全消退。
沈昭浑身僵硬,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脚链出清脆的警示声:“世子…请让路。”
萧云瑾非但没让,反而逼近一步。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琉璃盏中微微晃动。
“娘娘何必拒人千里?”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将酒杯递到沈昭面前,“一杯薄酒,恭贺娘娘…圣眷正隆?”
“我不喝酒。”沈昭冷声拒绝,试图绕开他。
萧云瑾却快一步拦住去路,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怎么?怕陛下知道?”他的视线扫过沈昭脚踝的银链,眼中翻涌着赤裸的嫉妒和怨毒,“还是说…娘娘真把自己当成了金丝雀,只认她一个主人?”
“放肆!”沈昭终于忍不住呵斥,声音因愤怒而抖,“让开!”
“呵。”萧云瑾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沈昭,你以为攀上楚明凰就高枕无忧了?”他猛地凑近,气息喷在沈昭耳畔,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杀意,“‘妖妃惑主’的罪名,足以把你烧成灰烬!等着瞧,你和她…都得意不了几天!”
说完,他竟不顾沈昭的闪躲,强行将手中的酒杯往她唇边一送!冰凉的琉璃边缘磕在沈昭的牙齿上,辛辣的酒气直冲鼻腔。
“你干什么!”沈昭惊怒交加,猛地挥手打翻酒杯。琉璃盏摔在地上,出清脆的碎裂声,琥珀色的酒液溅湿了她的裙摆。
萧云瑾看着地上的狼藉,脸上温润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狰狞的恨意:“不识抬举!”他拂袖而去,月白色的衣袍在阳光下翻飞,带着一种决绝的阴冷。
沈昭站在原地,浑身冷。脚踝的银链还在轻微晃动,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狈。她看着裙摆上迅洇开的酒渍,如同心头蔓延开的恐惧。萧云瑾的杀意,已经毫不掩饰了。
“王妃娘娘?”青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昭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没事,走吧。”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楚明凰并未坐在御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边,玄色的常服勾勒出她挺拔而冷硬的背影。阳光透过高窗,却驱不散她周身弥漫的低气压。
沈昭拖着叮当作响的银链走进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还未开口请安,楚明凰冰冷的声音已经砸了过来:
“去了这么久?”
沈昭的心猛地一跳:“路上…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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