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声音有些急促,说话时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一把将放在车顶上的保温饭盒打翻在了地上。
随后二话不说的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我急忙爬起来,跑到车门旁边,想要拉开车门。
却发现母亲已经锁上了车门,升起了挡风玻璃。
我拍打着车窗玻璃,试图想要跟母亲说话。
可是母亲却对车外的我熟视无睹,猛地打了一手方向,头也不回的便直接离开。
我呆站在原地,嘴角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出血,但却仍然隐隐作痛。
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保温饭盒,虽然被母亲用力甩到了地上,但却只是盖子松开了一些,里面的饭菜并未泼洒出来。
我扭开饭盒盖子,一股熟悉的菜香味扑面而来,红烧狮子头和糖醋里脊,都是我爱吃的菜。
我坐在柳树下的一张大理石长凳上,把饭盒重新盖上,放在身边。
我和母亲之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呆坐在大理石长凳上。
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我跟哪个男人出去,去干了什么,上不上床什么的,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母亲的话,犹如在我心里塞入了一把尖锐的图钉,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
我的脑海里开始不断浮现出,母亲和高忠翔之间的各种场景。
尽管我一再告诉自己,这些只是我的幻想不是真的。
但我仍然会感到一种无处发泄的郁闷痛苦,以及那股令人绝望的无力感。
自从那天母亲毅然决然的离开以后,截止到现在我跟母亲之间,已经快有一周没有任何联系了。
在这期间,我试图给母亲打过电话,一开始是无人应答,到后来变成了直接挂断。
发给母亲的微信消息,更是石沉大海。
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这是我对我自己这段时间的评价。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不清楚我已经被投诉了多少次。
但从陆高男昨天给我打的电话里看来,这应该是他给我下的最后通牒了。
我不太记得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什么了,我只记得我一直在应承道歉,以及他最后近乎于咆哮的那句:“不想干了就滚蛋!”
他的这句话触动了我,我跟母亲已经发展到这个样子了。
我想我的确应该离开宜城,离开母亲身边一段时间,或许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
但是要去哪呢?
虽然尚未敲定,但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这些天来,我因为没有我宿舍的钥匙。
所以我一直都在老六家里住着,虽然老六没有说什么,但前几天从娘家回来的六嫂脸上,已经明显表现出了对我的不耐烦。
不过也无所谓了,今晚应该是我在老家里,或者说是我在这个厂子里呆的最后一晚了。
这天晚上,我虽然早早就关上了房间门。
但我却并没有心思睡觉,或者说我已经失眠好几天了。
“他又不是没地方住,怎么一直赖在咱们家不走啊?”
“你少说两句啊,过门都是客,再说郑嘉跟我关系也挺好的。你可别再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话啊!”
“他这住得也都快一星期了……”“行了,行了,别说了,非要我跟你发火你才开心是不是?”
虽然门外客厅的老六夫妇已经非常克制自己的音量,但我仍然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第二天一早,趁着老六今天轮休不上班,夫妻俩都尚未起床,我早早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老六家。
在临走之前,我在客房的书桌抽屉里,留下了两千块钱,这算是我对老六的一点补偿吧。
我来到厂房的时候,才是刚刚早上七点钟,我瞟了一眼二层的经理办公室。
这几天杨姐不在,基本上都是陆高男在办公室里。
按照他的习惯,他应该会在八点左右才出现在办公室里。
然而这会儿我却发现,经理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门也是半开着。
正合我意,我拿着昨晚在老六家里写好的辞呈,直接上到二层,轻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然而让我出乎我的意料,办公室里的人并不是陆高男,而是杨姐。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杨姐仍然穿着那身得体的制服,带着那副银丝眼镜,低着头在看着桌面上的文件。
不同的是,杨姐的头发剪得更短了,面色也有些虚弱。我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杨姐抬起头看着我,笑着说道:“今天这么早啊?”
我勉强的笑道:“哪里,还是杨姐你早,什么时候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