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交织缠绕,在越笙的心口上缓缓地缝合伤口,青年正?要撑着膝盖站起来,门外半透明的执念忽然飘进来。
“有?人来了。”周柏压低了声音道。
仓库里灯光昏暗,地下?通道里为了省电,常年是半亮不亮的场景,门外的脚步声慌不择路般,暮从云推开一点门缝,金光覆盖的眸不动声色地往外看去。
大概是身后的追兵声势渐熄,来人也放慢了脚步,于是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青年听清了他嘴里的自言自语。
“传送阵……毁……”
“刀灵……紧急方案……”
暮从云的目光突然一冷。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声音?
关春山刚从一个疯执念的手下?逃出来,他暗自回想着那女人的样?貌,极为不解。
为什?么对方看自己好?似仇人一般?
是荒山上的女人吗?
——他没印象,也不认识。
面前的小道通往另一个逃生口,通道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关春山谨慎地放缓了步子,以免声响过大招来异象局的人。
饶是他已经足够谨慎,在身侧某扇铁门“咿呀”一声被撞开时,仍不可避免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掼倒在地。
“谁——”
泛着血色的流光将他缠绕成一个人形的粽子,关春山踉跄着后退几步,就见地上缓缓浮起一道金色的结界,青年指尖金芒流转,若有?似无的流光在他手中凝成金色长针。
暮从云自漆黑的门扉后缓缓走出。
他站定在关春山面前,神?色落在阴影中难辨喜怒,一站一坐,便宛若观察丧家之犬般,垂目冷漠地看向地上的人。
——杀了他父母的真凶就在眼前。
而这里不会再有?其他人打扰。
“又是你,”关春山低低笑了声,“当年你父母也是这样?面对我的,要帮你回忆一下?他们的下?场吗?”
绞在他身上的金丝愈发紧绷,关春山敏锐地注意到青年指尖凝固的血迹。
“你已经动用过心头血了?”他挑了挑眉,“那你可要注意些,现在的你完全是透支身体在硬撑吧。”
他的指尖已经摸到了袖口的符篆,还没来得及抽出,青年掌心那道发丝一般细的金丝便如同长针,贯穿了他的手。
“呃——!”关春山瞳仁骤缩,金针钉在符咒上,连带着那张符咒一同烧了个干净。
“妈的,要不是那个疯女人……”他暗骂。
以暮从云如今的身体状况,倘若他尚未精疲力尽,还能压这小子一头。
但他被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追着跑了半个地下?通道,也不知道那执念身上有?什?么法宝,寻常的符咒或是驱灵术对她一点作用也没有?。
暮从云蹲下?身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面前的仇人。
金丝已经抵上他的喉间,暮从云神?色平静:“在这里杀了你,应该没有?人知道。”
关春山面色一变,左右双肩却同时被两道金光贯穿,确认已经卸了他力道,脸色白?了两分的青年轻嗤道:“那就……太便宜你了。”
让关春山死得这般轻巧,那被他惨害的那些执念,他的父母,地下?之灵又岂能安康。
“我为你想好?了一个最好?的死法。”
漆黑中,青年的两点金眸宛若鬼火,他轻勾了下?嘴角,缓缓站了起身。
在他身后,关春山唇边渗出点点血迹,在暮从云转身时,他猛地向青年的背影吐出一口鲜血。
却如同蜉蝣撼树一般,泼洒的血色只是飞到了结界边缘,就被金色的火焰燃尽,青年停下?脚步,没什?么感?情地晒了声。
“以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对你毫无防备?”
他侧过脸,冷漠地瞥了一眼在火焰中狼狈挣扎的人形,兀自走回了仓库。
*
近乎两个小时后。
出口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沉重地响起,小道尽头缓缓出现一道人影,余桃枝停下?不停踱步的步伐,惊喜地迎了上去。
坟地上林林总总被绑了数百个之多的驱灵人,加上层叠流动的异象局人员,不可谓不是一副热闹景象,却在暮从云缓缓抱着人出来的时候,不约而同向出口投去了目光。
青年步履平稳,面无表情,怀里的男人却是失去知觉的,越笙侧脸埋入他的怀中,露出半边苍白?侧脸,黑色制服半敞,一身里衣都?被血色染了红。
等待越笙伤处愈合花了不少时间,加上要维持困住关春山的灵阵,暮从云看似稳当,实则一路不知停歇了多少次。
比余桃枝更快迎上去的是几道在出口徘徊的执念。
“主?人!”
小姜拉着苏柳跑了过去,又在暮从云面前紧急刹车,吴姨拂开手足无措的一群小执念,将越笙接了过来。
在她抱稳越笙的一瞬间,暮从云终于松了口气?,平稳的身形再也忍不住地左右摇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