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什么地方,即使损害再大,都可以及时得到来自全世界的救援和关怀。
凭借着高效率的救灾队伍,大家至少能在九死一生之后获得喘息和悲伤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被灾害所波及的范围,超过了极限。
无家可归的幸存者,遍布了北半球的每一片土地。
这已经不是几个救援队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
我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飞着。
越是靠近城市中心,来自人们的惨嚎声就越淡。
城市外围或许还有不少幸存者,但太空电梯所在的市中心,和其他城市一样,被从天而降的空港碾成了灰烬和沙土。
脆弱的幻想被现实不留情面的折断。
我的面前是一个十几公里宽的圆形巨坑,破碎的太空港就躺在坑底,与融化的岩石一同变成了岩浆的一部分。
我呆滞的看着火红色的陨坑,漂浮在悬崖边,如同失去意识的幽魂,只能靠在这灼热的圆形边缘慢慢的绕着。
仍然没有冷却的空气,像浓稠的液体一样在我眼前涌动着,把前方的废墟搅的一片模糊。
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身体如同被推到在桌的水瓶,气力和意识都洒了出来,似乎很快就要干涸了一般。
我从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一个地步。
我宁可和他们死在一起……我的伙伴,我的朋友还有……
我擡起头,似乎看到初邪坐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
她抱着什么东西,扭头看向我。
我伸出手去,靠近着她,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影子在空气中扭曲,又变成了阿纱嘉。
胸口的疼痛就像钢锥一样刺着心脏,可是这种感觉也在慢慢的淡去,如枯萎的植物。
我向阿纱嘉走过去,她也站起身,向我走过来。
我想去抱她,但我知道,这只会让她的幻影烟消云散。
我舍不得,看着她的面颊,我就觉得自己似乎还能活下去,哪怕是在骗自己。
可是我还是很想抱她,想要让她的体温暖暖心脏,哪怕只有一秒。
牙关在打战,我很清楚……这种愚蠢而可笑的纠结只会让我陷入更深的绝望。
阿纱嘉靠近我,展开双臂,将我揽进了怀里。
“我在这里。”她轻声在我耳边说。
我的双臂和胸膛传来了真实无虚的温度,还有她身上的香气,以及柔软却坚强的肩膀。
她是真的,她不是幻象。
“啊啊啊!!”
我用全身的力气抱紧了阿纱嘉,嗓子里无法抑制的爆发出发泄似的哭号声。
她在这里,在我的面前,似乎已经等了我很久。
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还没有被抛弃。
阿纱嘉也用力抱紧着我,用脸颊紧紧贴着我,似乎想要给我力量。
我不需要什么力量,只要有她在就好,我知道自己一定还能活下去。
“不要害怕。”
阿纱嘉温柔的声音让我崩塌的精神重新融合在一起,内心的寒意也逐渐褪去。
我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热量,很久很久才放开了双手。
阿纱嘉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表情平静而安详。
在这幅末日一般的背景之下,她身上散发着唯一的光辉。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初……初邪呢?”我的喉咙僵硬着,问出了一个艰难的问题。
“攻击来临之前,她大概是开启了跃迁门,带所有人离开了。”
“大概?”
“初邪在船上突然得到情报,说有人突袭了什么基地,便当机立断发布了出发的命令。我知道自己没资格阻止她的决定,所以立刻向她要了一艘飞艇,回来找你。”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敢相信初邪竟然可以这么果决的将我一个人抛弃在这颗孤独而充满敌意的星球上。
她不可能知道飞弹已经发射的事情,她在完全不考虑我们是否能够镇压对方的情况下,选择将我扔在了这里。
我知道她是为了所有新人类的未来而不得不决断,可她凭什么因为一个简单的情报就扔下我?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恨她,仿佛曾经所有的羁绊和爱意都被她所背叛。
可正是因为她的判断,她和其他人都活了下来,这是我无法否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