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笔墨混着红往外涌,青年白色衬衫上很快绽放开一朵黑红色的花。
书房一片狼藉。
满地都是玻璃渣和血迹,窗帘还在不停翻飞。
陆雪舟好像失去了听力,呼啸的风声,窗外的大雨,都仿佛一瞬间消失,他只听见自己急跳动的心。
“啊!!”
“怎么这么多血啊!”
乔姨的尖叫和瓷碗的坠地成功唤醒陆雪舟,他动了动嘴,还没出声,纪霄突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摔在了他身上。
陆雪舟瞳孔骤缩,声音都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抖:“乔姨,叫医生!”
…………
纪霄了一场高烧。
先是淋了雨,又跟陆雪舟干了一架,还拿钢笔插胸口,笔墨沾染,成功造成了伤口感染。
陆雪舟情况看起来要好点。
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雪舟坐在轮椅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明明睡着的样子那么乖,偏偏醒着却是个疯子。
其实他早该意识到纪霄的疯。
不论是晚宴上的示爱,还是跟许叙的赌局,不论从哪方面来看,纪霄表现得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扪心自问,陆雪舟觉得自己也不算个正常人。
他俩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陆雪舟……”
青年低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陆雪舟嗯了一声,“醒了?渴不渴?”
纪霄夜视能力不错,他直勾勾地盯着陆雪舟,半晌没出声,正当陆雪舟以为他哪儿疼的时候,他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你别皱眉。”
陆雪舟愣了愣:“什么?”
纪霄本来想坐起来,但无奈浑身都使不上劲,胸口也疼得厉害。
“陆雪舟,我难受。”细听像是在撒娇。
“难受就好好躺着,动什么。”
嘴上这么说,陆雪舟还是挪着轮椅上前,往纪霄身后塞了个枕头,将人扶坐了起来。
“你别皱眉,我看着心疼。”
纪霄扯出个笑,整个人看着乖巧得不行。
陆雪舟不吃他这套,冷笑一声:“心疼没见你下手轻点,那狠劲儿,还以为你奔着要我命去的。”
“我们陆总哪有那么弱,就是十个我,也不能动您一根毫毛啊。”
陆雪舟懒得听他胡扯,推着轮椅去倒了杯水给他。
纪霄的确是渴了,嗓子干得像荒漠,咽口水都疼得跟刮痧一样,一杯水很快见底。
“喝慢点,没人跟你抢。”陆雪舟伸手抹掉从青年嘴角流出的水渍,动作自然得两人皆是一愣。
纪霄舔了舔唇:“能续杯吗?”
陆雪舟没说行不行,只是又倒了一杯给他。
夜色寂静,两人都没再说话,纪霄摩擦着玻璃杯,片刻后开口:“陆雪舟,人带着包袱活很累的。”
陆雪舟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想说什么。”
陆雪舟的冷漠不止是对别人,同样也对自己。
看似是死气沉沉的一滩水,任凭别人如何用力都无法搅动半分,实则会控制不住地被温暖吸引。
他不是真的想死。
他只是想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不用放下,分我一点就行。”纪霄勾住男人的四指,轻声道,“我们一起走。”
卧室只亮着一盏床头灯。
昏黄色的光线青年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名为温柔的光圈,使得人不由自主想相信他的所言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