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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2页)

这双高跟鞋也是那个男人送的礼物之一,她有着尖尖的鞋头与5厘米的细跟,放在十几年前,就算是这个以新潮著称的大城市里,也是极为时髦的玩意儿,而足下蹬着尖尖的她们,让妈妈原本就很高挑的身段更加挺拔,也更加迷人了。

“石头,妈妈差不多9点就回来,你要是困了就睡吧,乖。”白裙红鞋的妈妈站在门口,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昏黄的灯光照在她黑玉般的光滑长发上,映衬着那肌肤如雪般洁白无瑕,她鲜红的樱唇对我轻轻一笑,那笑容就像往日一般温柔恬美,可我却没有感觉丝毫的快乐。

虽然妈妈说着话,但她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我,而是越过了我的头顶看向身后,我记得自己背后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那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照。妈妈美丽的大眼睛中好像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我那时候并不了解她眼中的深意,很快那股神色便从她眼中消失了,妈妈转身走出了家门。

那扇老旧的木门轻轻地关上,将我与妈妈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听着那清脆的高跟鞋跟踏地声渐渐远去,我的心中好像也有一块地方在坠落般。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那时候是如何度过那个夜晚,我只记得当时妈妈走出家门的样子和她的表情,如果还能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大声哭喊着要求她留下,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走出这个家门。

“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大惊失色,口中急切地呼唤着,想要挽留妈妈。

每一个梦境都是如此,每一次我都在遥远的地方,看着装扮的如此美丽的妈妈,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开,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复杂,让我又是担忧又是伤心,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想大声呼喊着挽留她,但我张大了喉咙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想要追上去抓住她的手,但双腿却像是粘了胶水般怎么也迈不动,我只能眼睁睁地站在原地,傻傻地长大嘴巴,看着妈妈的身影如烟雾般,消失在那浓厚如墨的夜色中。

“妈妈,求你了,求求你了。”

“妈妈,不要……”

我口中不停地嘟囔着,我觉得身上就像是火烧般的难受,好像置身于一个大熔炉之内,一条条火龙用赤红的长舌舔过身体每一处,每一寸关节都像是被用锥子刺过般疼,我想要活动身子却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连嘴巴和舌头都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都张不开也发不出声音。

我感觉一个针尖刺入了手腕,然后又陷入了恍恍惚惚的状态,然后我又开始做很长的梦,其中有一些是温馨甜蜜的。那些甜美的片段里少不了白莉媛的存在,她的一个眼眸、一个微笑、一个动作,都让我快活得不得了。在这些梦中,我一律都是回到了十四岁以前的样子,变回了那个妈妈身边的小男孩。

但更多时候,我做的都是噩梦,这些噩梦里我只是个旁观者,只能无言地目睹着白莉媛被一个又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用他们丑陋恶毒的阳具侵入侮辱着,这些梦境里有很多荒诞不现实的元素和色彩,但又真实得像是我亲身经历过般,一次次地在眼前重现那些我不愿面对的景象。

这些噩梦的上演,让我身上的痛楚更深了,如果我睁得开眼睛的话,肯定会发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湿,四肢都在不停地颤抖着。而这每当个时候,就会有一只手抚上了额头,那只手的五指长长的细细的,触摸到的皮肤又软又滑,我知道这一定是妈妈的手,只有她的手才会如此温柔亲切,耳边好像还有她轻声安慰我的话音,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我的噩梦才结束得较快。

每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又感到浑身说不出的疼,然后又会有人给我喂食,但我现在能吃的只是流食而已,喂我的那双手十分轻柔,好像懂得我的饮食习惯般,让我无比熟悉。而且还有一股如兰如麝的特别香味萦绕在周围,有时候那股香味淡了些,这时我能听到丝绸衣料悉悉索索的零碎声,隐隐约约还有细细的高跟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脆响,通过那声音我只能判断,自己身处的地板铺着防滑垫。

我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少天,只记得这样的巡回反复有7次,然后噩梦发作的次数开始变少了,但那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女人却不再出现,我再也感觉不到她裙角和高跟鞋发出的声音,也闻不到那如兰如麝的独特体香,我渐渐苏醒的意识开始产生了疑惑。

妈妈,妈妈到底去哪了?我想要大声呼喊,我努力活动着自己的嘴唇和舌头,想让僵化了许多的身体可以活动起来,但最先苏醒的却是我的眼皮。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空白,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发现身体机能正在缓慢地恢复,我的瞳孔开始逐渐恢复正常,让我可以把眼前的一切看得更清。我没看错,是真的,我眼睛所见的是一个纯白的天花板,包括灯管的横梁都刷成了白色,好像医院或者类似的地方。

待视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我又发觉脖子可以转动了,便尝试着扭了扭,看到了屋子其余的地方。

这是一个50多平方大小的屋子,从上到下都刷成了纯净的白色,包括我躺着的这张病床,和身上的病号服在内,一切都是白色的,白得一干二净,单调得令人心烦。而且令人疑惑的是,这个屋子里不但找不到窗户,而且就连门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它就像一个正方形的大盒子,更确切些说的话,像一所白色的监狱,将我牢牢地关在里面。

我抬了抬胳膊,虽然动作很小,但的确是可以动了,沿着手腕上的痛感,我看到被插进入的枕头和输液导管,病床顶的药瓶已经空了一半,剩下的透明液体正源源不断地通过导管输入我体内。

“妈妈——”我总算从口中喊出了一声,但这声音嘶哑难听,就连我自己都辨认不出来。

但我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不大的室内强化了嗓音的效果,听在耳中像是只受伤的野兽在呻吟,我一声声地叫着,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始逐渐正常起来,但并没有人见证这种效果,这嗓音只在室内回荡来回荡去,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一般。

我一直喊到嗓子累得生疼,这才停住了这种无意义的呼叫,这四面纯白色的墙毫无怜悯地看着我,就当我是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我喊到最后身体也乏了,刚刚恢复的那点气力也消耗殆尽,松弛下来后我又昏昏睡着。

这一回没有做噩梦,我的睡眠变得比先前好很多,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面前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我渐渐辨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他的身高有180以上,瘦削的身子上披着一件医生常见的白大褂,头戴着一个白色医生帽,眼部以下都被白色的口罩给遮住了,只余一双明锐至极的眼睛露在外头,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感情,我就像是跟病床一般毫无生命的物体,他就像这个纯白色的监狱一样冷冰冰的令人心寒。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却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扳动开关将病床的上半部抬起,我的上半身随之立了起来,由于有病床靠着,这种姿势让躺了许久的我感觉舒服了不少,呼吸空气也更加顺畅了,我的视线可以投到地面,果然如先前所猜测,地上铺着平整的白色防滑垫,一双硕大的黑色军用皮靴踩在上头,白大褂下方露出裹在皮靴里的半截小腿。

他从旁边推来一个滑动的餐车,餐车的高度可以调整,顺着床尾越过病床,推至我的胸前。餐车上固定着一个不锈钢餐盘,餐盘里放着尚带微温的食物,配着一套塑料餐刀和餐匙,餐盘和餐车是牢牢焊在一起的,餐具的开口都很炖,这些东西都无法利用,且光凭我现在的体力,赤手空拳是不能伤害到其他人,包括我自己的。

“我,我妈妈呢,她在哪里?”我终于开口了,我想要知道妈妈的下落,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那人并没有作答,他做完这一切后,就走到了墙边,也没见用了什么手段,一阵机器碾轧声响过,那整整一面白色的墙体缓慢升起,然后那人就径直走了出去,然后整个白墙降了下来,重新将我一人关在了里面。

我这才明白,这整面墙壁就是一道门,而借着这道门升降的空隙,我看到了门外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以及大片大片白色的墙壁,这么少的信息无法给我提供什么帮助,我只看出这扇墙壁大门的底部是光滑平整的不锈钢,这面墙至少有5厘米厚,单凭我个人之力是无法穿过的。

我思索了半天,怎么也猜不出自己置身何处,也没有想出任何越狱的可能,别说我现在还要躺在病床上,就算我身体完全恢复的情况下,也无法穿越这么厚的钢墙,最后我只能选择了放弃。

我把视线转到不锈钢餐盘,里面的食物有一团土豆泥,切成小块的羊肉,用水煮过的蔬菜,两块白面包和一盒牛奶,我稍稍尝了一口,这些食物就像他们表面上看来的那般,无盐无油、寡淡无味,但却能提供人体所需的必要养分,羊肉也煮得足够熟烂,不需要我过分的咀嚼。

这几天都是我以流食为主,现在终于可以动口进餐,所以虽然餐盘里的食物无甚味道,但总比那些糊状的流食好,所以我很快就将他们全部吃完。久违的咀嚼使得我精神了不少,我翻看了下喝完的牛奶盒,只有在尾部有一个铅字的编号,上面写着2009110的数字,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市面上常见的厂家标识。

这些食物我并不陌生,自己曾经在那2年的特训中,每天重复的都是这些单调的食谱,只是现在身处的环境却颇为诡异,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但我却知道自己是因何到此的,如果没有组织的接应的话,我已经成为淮海市警方的枪下游魂,是组织出面救了我,但我又落入了组织手中。

我明白,自己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算起来脱离组织已经快一年了,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种行为都会被视为背叛,并将被列入“焚烧名单”中进行处理,不过自从与鹰分别后,我却没有再见到组织的人物,也没有遇到任何针对我的行为,让我不由得放松了警惕,无形间将组织抛在了脑后。

直到自己受重伤的那个晚上,走投无路的自己,才拿起那支卫星电话,拨动了联络组织的号码,而从那一刻起,我的坐标已经被锁定,我相信组织有能力助我脱离险境,我也知道等待着我的是什么,但我别无选择,我宁愿自己承担这一切,只希望可以将白莉媛带离那里。

可是,白莉媛呢?她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她。难道她没有跟我一起上了直升机吗?不会的,我记得自己在直升机上,一直有双柔软的手握在掌心中,她应该跟我一起脱离危险了,不然的话,这几天在我床边的那个女子是谁?她的气息为何与白莉媛那么像。

如果那就是白莉媛的话,为什么当我醒来时,她却不在身边了?想到此处,我心急如焚,脑中转过千万种可能性,但都一一被我推翻否定,我多想有人可以跟我解释这一切,只不过我的身边只有厚厚的白色钢墙,墙是不会说话的。

食物里似乎有安眠药的成分,过了一会儿我又开始眼皮打架,慢慢地睡了过去,等我重新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绷带已经被换过了一遍,创口也被仔细地清理过,不锈钢餐盘里又补给了食物,但却没有看见那个人出现在屋子里。

只不过从食物的温度来看,那人曾在不久前进来过。他好像并不想和我多接触一般,只是在我睡着了的时候进来收拾一切,并在我醒来之前离开这个房间,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清醒地见到他,然后当面问他白莉媛的下落。

我醒了就吃,吃了就睡,四面封闭的室内一直亮着灯,我只能从三餐的更替来判断时间,就这样又重复了五天左右,我的体力渐渐恢复了大半,送上来的食物量越来越大,输液瓶里挂的药水也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停止了输液挂瓶,此时我已经可以下床自行走动。

我仔细查看了屋子的四周,确定整个屋子除了那扇钢门墙壁外,其他三面都是很厚的混凝土,天花板挑高有十几米,所以我也不用在灯管上动心思了,不锈钢病床是在地板上焊死的,想在其他地方动脑筋也没有办法。

刚刚从病人的身份脱离,转眼又变成了一名囚犯,这让我很是烦躁不安。

又过了三天,当我已经完全痊愈时,某天饭后,自己并未如往常般睡着,神智一直保持得很清醒,我暗暗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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