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奥兰”便没有掩饰,脾气愈发恶劣,甚至藏的严严实实的雄虫身份也暴露出来。
他想过许多,或许奥兰想要雄虫的特权,或许他有了新的爱虫,或许他不爱他了……可是他唯独没有想过,他爱的奥兰死了。
“他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又或许认为我一只亚雌,能让我待在他身边就是荣幸,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在外虫面前还装一下,在我面前已经是毫不掩饰。”
“奥兰的腰侧有我咬下的半枚牙印,我腰上也有一个,可是那个‘奥兰’可能觉得那是我们欢爱的痕迹,他身上没有。”
“但是,那个牙印我们一起去做了纹身,纹身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说起假奥兰腰侧消失的半枚牙印纹身时,他忽然笑出声。
那笑声裹着淡淡的紫藤花香在房间里面盘旋,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呜咽:“他连我们结契的暗语都答错了…说着要穿着骑士服和我登记的。”
泪水无声的漫过亚雌的下颌,在茶杯边缘溅起了细小的水花。
“但是那张面孔确实十成十的是奥兰,我绝不可能认错。”
他描摹了无数岁月,不会认错,只是这样想着,他心里便是恐慌,若是那张脸是他的奥兰的。
那真正的奥兰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他还认为是奥兰和他闹脾气了。
“后来,我便一直在他身边待着,虽然难熬了点,但是该知道的也全知道了。”
亚雌说着,泪却接连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
“他是服务于勒泰家族的雌虫,不知道为什么各种仪器也监测不出来他是雌虫。”
“他虽然表面荒唐,流连在各个亚雌雌虫之间,但是…在他荒唐的日子里总有雄虫失踪,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有些雄虫被送到勒泰家族的庄园里,剩下的一些他要给自己准备后路,留在了他的秘密基地里。”
“毕竟雄虫嘛,什么时候都吃香,就算是和其他雌虫见个面都是雌虫的荣幸。”
阿德莱特摩挲着指尖,对于眼前的亚雌,所有信息都已经摆在他的终端上,“那他这些年的虐待……”
“不是虐待。”亚雌的脊背突然挺起,碎发间露出颈侧暗红的鞭痕,“是赎罪。我要替我的奥兰看看,看着这具偷来的皮囊是怎么腐烂的。”
阿德莱特不相信亚雌这样毫无保留的倾诉,他指尖轻点着桌面,声音从面罩里传来,有些变声,带着机械的冷感,“你想要什么?”
“帮我找到真正的奥兰。”亚雌忽然紧捏着茶盏,指尖苍白的像是冬夜的雪。
“哪怕……只剩下碎骨残骸。”
亚雌其实知道,很大的可能就是只剩碎骨,因为那张陪伴了他所有岁月的脸,他怎么可能认错。
只是,他还是想看看他,即使破碎,他也想要完整的奥兰陪在他身边。
那双染着血色的眼睛像是快要破碎的琉璃盏,盛着世间最锋利的绝望。
亚雌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出地图,“作为交换,我带你们去那个贱种豢养雄虫的地方。”
亚雌等待着阿德莱特的回答,同时低头看着那双璀璨的金色眼睛。
在那双熟悉的眼睛里,他看着自己的倒影。
恍惚间又看到了十五岁那年,追光星的雨季,淋湿的金发被奥兰别在耳后,他用湿漉漉发手戳着亚雌的脸颊,“等到成年礼那天,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他们在雨中的花海里拥抱,畅享着他们相爱的未来,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阿德莱特:“好,我答应你。”
亚雌长舒了一口气,“秘密基地在B-31的潮汐阴影区。”
亚雌从手腕内侧抠出一枚钥匙,那片地方血肉模糊,“这是最后一道闸门的钥匙。”
……
当天下午,阿德莱特和其余军雌站在B-31的潮汐阴影区。
他们的军靴悄无声息的飘过埋伏,四十名军雌落地瞬间呈防御阵型散开。
在几轮密码破解后,他们打开了最后一道闸门,在升降梯内,他们下坠,当电梯门再次开启时,阿德莱特他们的警惕性一丝不减。
暗中的埋伏在他们凌厉的身手下不堪一击,只是几招甚至一招,护卫便软塌塌的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这时,他们进入了一个仿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里面是仿若乌托邦的世界,雄虫与雌虫恩爱,在看到闯入者的瞬间尖叫咆哮。
却又被阿德莱特他们简单制服。
在几遍的检测后,阿德莱特站在亚雌身边,“门口的花丛里和奥兰的基因检测数据一致。”
秘密基地的门口有着数不清的花丛,亚雌以往只觉得这里开的绚烂,没有过其他想法。
可是…那片花丛裂开的细纹,亚雌踉跄的扑向了那片花丛。
蓝紫色的花瓣被风卷起,亚雌跪在潮湿的泥土里,像是疯了一般挖着花丛,手腕上染血的绷带随着他的动作脱落。
亚雌看到了半截指骨,紧紧蜷缩着,里面是泛着柔光的紫藤花和小蝴蝶。
周围还有闪烁的珍珠白,是贝壳磨成的纽扣。
除了右手,奥兰的其他骨头都是碎片一般的七零八落的散着。
阿德莱特和其他军雌也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插手。
他想亚雌现在不想让他们插手,那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