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不容拒绝的目光让阿德莱特只好把左手从衣服里拿出,露出多半个身子让雄虫看到他右肩上的伤。
在黑洞中南书瑟尔未曾看到却感知到的伤痕此刻成为了眼前交织在身上的碎布绷带。
南书瑟尔轻轻解开绷带,狰狞的伤疤很大,从胸前贯彻到胸后,好像一个拎带,也像一个弯弯的月亮。
他眉眼温柔又掩盖不住的心疼,“你怎么每次都这么乱来?”
“有伤要处理的,不要藏着。”
南书瑟尔心疼他的伤,更心疼他需要承受的双倍苦痛。
不知道是军雌的敏感铸就了他的强悍,还是在忍耐里他习惯的掩盖了身体的敏感。
双倍的敏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阿德莱特闷不做声,火星在他的眼眸中明明灭灭。
银色长发垂落遮盖着他的面孔,任由南书瑟尔处理他的伤口。
不过即使没有处理,阿德莱特也觉得雄虫指尖残留的温度比任何止痛剂都有效。
“别动。”南书瑟尔摁住阿德莱特的肩膀,他的身体已经在溪流里简单洗过了,但是……
南书瑟尔不知道该怎么说阿德莱特的粗暴,肩膀处的伤都没什么血流出了,巨大的伤口两侧都是一片不详的灰白,甚至有腐烂的痕迹。
精神力触碰着伤口,然后迅速喷涌,将伤口包裹。
阿德莱特闷哼一声,感觉到支离破碎的伤口在神秘的力量下迅速修复,或者说抵抗着腐蚀的力量并反击。
好像到了极限的、被薄膜阻隔的恢复能力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但是这伤太过严重,修复了半天也只是刚刚愈合的状态,稍有动作就会裂开。
昨晚的灵茅蕨叶正好派上用场,南书瑟尔将其捣碎,敷在他的肩头,指尖泛着心疼的凉意。
他很庆幸自己作为雄虫,是雌虫的良药,能帮他减轻一些痛苦。
除此之外,南书瑟尔还发现阿德莱特的右臂还有些不自然的垂落,他把军雌的衣服全脱下,将缠绕一整个胳膊的碎布解开。
冷白的肌肤上,肿胀的关节泛着青紫。
“为什么不告诉我?”突然,雄虫说话的声音比羽毛飘落在地上还要轻。
阿德莱特侧了侧脸,银发遮盖着泛红的耳垂。
“怕你担心。”
阿德莱特的手指躲在掌心里,睫毛的颤抖都收敛了幅度……
看着阿德莱特的样子,南书瑟尔对他的担心的话又落在肚子里。
昨天采的不只是灵茅蕨叶,还有其他的一些药,南书瑟尔把药敷在军雌肿胀的关节上。
又问:“还有哪里?”
看着阿德莱特愣怔了一下,南书瑟尔就知道肯定还有其他地方,甚至伤还很重。
也不知道雌虫在纠结个什么,只是他的声音更温柔了,“还有哪里?”
温柔的声音让阿德莱特睫毛微颤,他低头将半张脸埋到银发里,破碎的呼吸声好像是从胸腔伸出挤出来的:“…翅翼。”
“伸出来我看看好吗?”
空气在一刹那凝滞住。
停顿了一会儿,南书瑟尔看到阿德莱特绷紧的背部突然塌陷,破碎的翅翼好像在大海上被风暴撕碎的帆,从肩胛骨处缓慢的挣出。
本该是光滑漂亮泛着淡淡光泽的翅翼被贯穿了好几条裂痕。
伤损的透明翅翼好像枯萎的花瓣一样蜷曲,右侧翅翼根部贯穿性断裂,翅脉神经就露在外面。
翅翼收回身体的时候都很艰难,伸出来当然也一样。
“是在黑洞里伤到的吗?”
南书瑟尔将颤抖的指尖按在翅翼根部,精神力携带着信息素好像春蚕吐丝一般细密的包裹伤口,断裂两处的神经正在被无形的力量相连起来。
他亲吻着阿德莱特的唇,昨夜的血肉模糊早就恢复了。
吻很轻柔,让阿德莱特的注意力从翅脉断裂的神经末梢痉挛里逃离。
可是身体的反应是逃不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每根翅脉每根神经都在颤抖。
完好的左翅翼不受控制的拍打,这是比剜心更残酷的修复。
南书瑟尔四处吻着,“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最后他的吻像蝴蝶一样停在了阿德莱特被汗浸湿的额角。
阿德莱特仰起的脖颈勾出一轮弯月,喉结在薄汗中上下滚动。
仰起的头颅看着他,南书瑟尔看到了那双银蓝色的眼眸中晃动着涟漪,像是暴雨打碎了平静的大海。
他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支离破碎的水光,泪没有流出来,但是南书瑟尔的心却感觉到了一阵灼烧。
南书瑟尔哭了,泪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流了下来。直到冰凉的液体落在手背上,南书瑟尔才发现是自己先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