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了然地啊了一声,“妹妹啊。”
众所周知,晋王只有谢浔一个儿子,所以俨然此妹妹非彼妹妹。
元衾水完全不认识殷鹤,故而一直跟在谢浔身边,放在外人眼里完全就是一副非卿不可的依赖之态。
殷鹤目光在两人间挪移,迅速地将方才那一出归结于英雄救美。
如今这般乖巧美丽的“妹妹”都来了,想必他的存在就显得多余了起来。在江湖和官场上混迹多年,殷鹤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所幸该说的都已说完,他默默记下元衾水的脸,然后极其识趣地站起身来:“殿下好眼光。夜色已深了,那下官就不在此扰殿下雅兴了。”
谢浔沉默抿唇,眼里隐有疲惫。
事实上,他厌恶这种误会。
也疲于与不相干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但他又确实嫌殷鹤试探来试探去地很烦,若是直言元衾水姓元,此人俨然又能就着元微再说几柱香,早点离开最好不过。
于是最终,他未曾出言解释,顺水推舟送了他两步,道:“殷大人也早些休息。”
殷鹤哈哈笑了两声,一副你懂我懂得表情,悠哉道:“良宵苦短,该不到休息的时候,下官也该去寻些乐子……”
谢浔帮他打开房门,出言打断殷鹤的话:“殷大人慢走。”
殷鹤离开以后,房间恢复寂静。
逢月楼仅四间的天字号房,自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房内燃着清浅的陈化崖柏,房间开阔,洞开的窗外可以直观地看见朦胧远山与静静流淌的护城河。
谢浔转身,看向元衾水。
元衾水局促地手脚没地方放。
她心跳飞快,默默想虽然她没有跟人欢好过,但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想象那种又难受又舒爽的感觉。
虽然做了错事,但又见面了。
“鞋呢?”
隔了半天,清冽的嗓音终于从头顶传过来。
元衾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谢浔也不催促她,放任沉默蔓延。
最终还是元衾水受不了,声若蚊吟道:“丢到别的房间去了。”
“哪个房间?”
元衾水觉得谢浔明知故问,刚刚那个男人都把她的罪行说的很清楚了。
“……王爷的房间。”
谢浔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平静地审视着她。他是知道谢昀秋也在的,只是没想到元衾水能跟谢昀秋扯上什么关系。
“元姑娘,一定要问一句答一句吗。”
元衾水脑中飞速思考着借口。
旁的就算了,谢浔平日忙碌,可能懒得跟她计较,今日涉及谢昀秋,断不是她能随便糊弄过去的。
绞尽脑汁半天,元衾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编都难圆过来。
为什么在今日突然出王府,因何得知谢昀秋的行踪,又为何躲躲藏藏。
说是巧合,谢浔根本就不会信吧。
“元姑娘,是在想怎么骗我?”
元衾水脸皮一热,只得慢吞吞道:“我只是走错了,不是故意要进王爷房间的,我不想被王爷看见,所以才偷溜出来。”
“那你本来是要……?”
元衾水又不吭声了。
她是绝不可能,告诉谢浔她今日原本的目的是要跟踪他。
长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僵持。
谢浔发现,这个畏畏缩缩少的女在某些时刻,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矛盾。
不仅矛盾,还不太听话。
谢浔想。
半晌,谢浔突兀地低笑一声。
这笑声听不出什么喜怒,男人盯着她静静道:“跟着我来的?”
元衾水倏然抬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浔,她怀疑谢浔能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