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身上的皮肉和骨骼,都隐隐有崩裂和解体的预兆,宛如一只快要散架的木偶。
如果这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林棋冰甚至会认为对方是个鬼怪,而非活人。
因为这样的伤势,通常只会出现在死人身上。
而且绝非善终。
“跑!跑!这个核电站要出事了!就在今晚!你们全都会死掉,一切都会被毁灭!”
血人沙哑的嘶吼再一次回荡在主播们耳边,如梦境中一样,他转瞬被赶来的安东等人按倒在地。
伴随着尖叫,血人扭动着,破碎的皮肤和血肉被涂抹在地面,将核电站主楼的操控区域弄得像个屠宰场。
4-a主楼的三层豁然喧哗起来,葛沙面色阴沉,韦连等几名值班职工面面相觑,不知眼前发生的景象为何。
几名陌生的职工也匆匆赶来,对葛沙汇报道:“刚才问了前一班的人,没说有什么问题,一切数据都挺正常的。”
葛沙将拐杖丢在一边,脊背挺直,一瘸一拐地走下了平台,他在血人旁边单膝跪下,背对着所有下属,用手稍微揩去了对方脸上的血污。
血人的面容略显露出了一点,但还是一团殷红模糊,看不清楚。
林棋冰瞧见,血人道道伤疤的脸颊上,有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此刻浮满红血丝,但还是水润润的。
只是旁边职工粗暴地抓住了血人的衣领,血人的喉咙“咯咯”响着,望向平台上的人群,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林棋冰皱起眉头。
葛沙没有瞧出名堂,站起身,一挥手,那名血人被几名职工拖走了。他用手帕擦手,斜乜了安东一眼,安东正站在原地,浑身发着抖,眼神往平台上游移不定。
“交给保卫部门,让他们好好查查底细。”葛沙吩咐安东。
“好,好的,葛沙先生。”安东的声音都在抖。
骚乱结束了,葛沙驱赶值班六人组归位工作,一班人匆忙散去。
林棋冰预先等在了墙壁转角,果然等到了拽着韦连过来说话的安东。
“韦连……你的婚礼是明年春天,对吧?”安东磕磕巴巴地,说的话和梦境里差不多。
“对,为什么问这个?”
安东鼓起勇气:“我知道你欠了李瓦钱,你们的婚礼资金……没出现问题吧?”
“……”韦连的表情像见鬼了似的。
“那么琴……琴还在省立大学念书,是不是?”
“是是是,一边忙着读学位,一边兼任大学讲师,明年就结婚,怎么了吗?你到底有事没事?”
安东上下打量着韦连,他看了眼手里的信封,是琴那封撒娇发脾气的信,发信日期是一星期之前,他干笑一声:
“还有几个月就结婚了,你应该多陪陪她,请个假什么的,我记得从这到省立大学,乘火车要一个半星期多,是吧,你今年还有休假,要不要去……”
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韦连压根没搭理他,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白了安东一眼。
安东忽然生气了,就像被拽断了某根弦,情绪立刻崩塌,他拽起韦连的衣服,低声吼道:
“韦连!你他X的!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愿是我今晚眼睛老花了!”
“喂!”韦连被安东拍在墙上,满脸疑惑,安东将一封信塞给他,咬牙道:
“你应该把保密条例多抄几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收买了,混蛋,我说不清今晚这些事情,可能我喝太多酒了……”
“如果明年还有婚礼的话,我希望所有人都能齐齐整整地出现在婚礼上,否则我就揍你。”
说完这句,安东就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韦连。
趁这个间隙,混乱中,林棋冰站到了沐朗等人的身边,语速飞快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实验档案里,照片和文字记录的日期,都是错乱的。”
“是。”
“的确有这回事。”
“怎么了?”
林棋冰继续说道:“我怀疑,那些记录的日期其实没被打乱过,根本就是真实的实验日期。”
如果实验室的机器可以干涉时空,甚至回溯时间,那么那些标注记录的日期,很可能不是实验进行的日期,而是……
“是实验体回溯时间,所去往的那个日期。”
而刚刚被拖走的血人,即疑似0767号实验体,应该就是通过实验室仪器,被传送回来的。
陈界平皱了皱眉:“的确有很大可能,0767号是一个想阻止这件事发生的人。”
几名主播的目标角色正在散去,前往各自的工作岗位,他们也不得不离开了,分别前,林棋冰撂下急匆匆的一句话:
“我怀疑血人是安东认识的人,可能和韦连有关,他们刚才提到了婚礼,还有债务。安东在怀疑韦连泄密。”
林棋冰留下这句话后,跟上了韦连的脚步。韦连正和鲁夏一道行走,很快穿过楼梯,来到了一处标有“维修管理小组”门牌的办公室。
和里面的前班职工打过招呼后,韦连坐进了办公室,他泡了两杯茶,鲁夏从热水房回来,擦着手,从包里掏出小饼干,两人闲聊起来。
“离例行巡视检修还有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