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宵是个疯子,我说过,你不信,对吧?不好奇我为什么一直讨厌他吗?”
林将夜没说话,面无表情看着虞凛,喝了一口奶茶。
其实他真的不太好奇,反正这个世界的主角都挺神经病的。虞望宵再变态,至少也是更加稳定的类型。
虞凛对他的冷淡态度早有预料,也只是勾了勾唇角,歪头低声说:“林将夜,我爸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林将夜一惊,差点被珍珠呛到。
“前天晚上。虞望宵没告诉你吧,嘿,他当然不会说。”
“虞凛,你爸不是他弄死的,他现在还没离开北城。”
虞凛不置可否,忽然拿走他手里的奶茶,张扬地喝了一大口,好半晌后才继续:“记得我要和你分手那天吧,就是中秋节那一晚。我洗澡把腿断了,我爸突发脾脏破裂,紧急抢救了十几个小时,一直没醒。后来就住在ICU里,再也没清醒过。”
这些细节,林将夜还真不知道。他只清楚虞凛莫名其妙断了腿,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虞望宵确实没和他谈过。
仔细想来很奇怪,中秋夜是他抵达这个世界的第一日。他倒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陪着虞望宵看了通宵的爱情电影,没想到虞家当晚能乱成那样……
说起来,那个时候他还是呆呆的,初来乍到虚弱不堪,记忆混乱又不太通人性,也多亏虞望宵脾气好。
“……继续说,”林将夜蓦地回神,把奶茶抢了回来,想继续喝,又有点嫌弃,干脆重新塞给虞凛,“说完了赔我奶茶钱。”
“好无情的家伙,好歹对我说一句节哀嘛。”虞凛垂下眼,气压低了点,说话仍是开玩笑般的语气。
故作可怜?
至少虞凛没有被强迫挖肾、断掉生活费,然后直接被赶出家门的风险。不,他甚至就是原主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
林将夜很客观地评估了他的性格本质,随后冷静回答:“如果中秋那天被送去医院抢救的是我爸,你也不会对我有多少同情。
“你只会加快速度赶走我,趁着林家陷入混乱,把林景曜带回你自己家里养起来,趁虚而入和他培养感情。”
虞凛听得沉默片刻,盯着林将夜平静无波的黑眸,眼里有一瞬的茫然闪过,也不知是在疑惑思索些什么。
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初,且并不打算为自己先前的行为道歉,反而又笑了一声:“好,我承认你说得对。”
“所以呢,你爸去世,和虞望宵到底有什么关系?”林将夜立刻追问。
“厉院长是他的人,你认识吧?前天晚上,我亲眼看见那老头走进我爸病房,独自进去的,十分钟后我爸就死了。”
“死亡报告怎么写的?”
“脑死亡,监护人签字就能同意拔管。虞望宵签字了,给的电子签名。”
“……签字的不该是你妈妈?”
“我妈是个疯子,没有民事行为能力,我爸的意定监护人一直是虞望宵。噢,这事儿你好像不知道,之前就没打算带你见父母,我的问题。”虞凛摇摇头,唇边仍挂着那抹混不吝的笑意。
林将夜看他一眼,半晌后才淡淡开口:“虞凛,我觉得你的叙述方式有问题,你在故意引导我胡思乱想,引导我进行恶意揣测。”
“哦,怎么说?”
“如果你怀疑脑死亡的诊断是在造假,那你完全可以报警、起诉,赶紧去做尸检,用事实证明真相。如果你认同脑死亡是既定事实,那你爸其实早就死了。理论上,无论拔管与否,这个人都已经不在人世。”
林将夜说得一板一眼,心中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脑死亡的人,灵魂早就被死神和见习生们早早收割而去,留不下一星半点痕迹。
多半时候,病房里的人类还在跪地挣扎哭泣,虚无中的神灵已开始大肆享用盛宴。
可惜虞凛不会懂这个道理,林将夜只清晰听见这人的心跳一点点加快,“砰砰砰”的几乎要跳出胸腔,呼吸也迅速变得急促。
“好,那咱们先不恶意揣测别人,我先揣测一下你,可以吗?”虞凛前半句还能压着情绪,却越说越大声,眼圈莫名红了起来,“林将夜,你他妈到底是谁啊?你怎么可能这样对我说话!”
他猛地将那杯奶茶扔出去,“啪”地砸在地上粉身碎骨,破碎塑料弹跳着溅起一片奶白污渍。
“情绪稳定点,不要浪费食物。”林将夜皱起眉,很难理解他的言行举止。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恨不得把虞凛也打一顿。
“我爸死了,我妈疯了,我小叔抢了我的继承权和我的男朋友,你还让我情绪稳定?林将夜,你他妈……”
虞凛嗓音愈发的哑,他站起身,忽然一脚踹翻眼前的餐桌,狠话说到半途又梗住,直接屈着长腿蹲了下来。
他就这样蹲在林将夜身前,像只无助的大狗,连骨折都不知道有没有好全,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他仰起头,眸中翻涌的湿意与红色愈发明显,甚至显得非常脆弱。
“抱一抱我,像以前那样抱着我说点好听的,哄哄我,很难吗?你安慰我一下,我马上听你的话,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偷偷给你当小三,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