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劲儿喊着“凛凛”,把嗓子喊得彻底嘶哑,眼睛肿得像桃子。
警方第一时间取走刀柄上的指纹,再查看了从二楼蔓延至一楼地毯的吊灯碎片,再比对虞凌身上的钝挫伤和大量伤口划痕,当场便有了初步结论。
“刀柄上只有虞凛先生的新鲜指纹,目前我们推断,这是一个不幸的意外。杜宁女士受到的撞击伤更严重,不只有后背,她的膝盖和手肘都被楼梯划破了,需要尽快进行缝合处理。”
林将夜探头参与:“所以,杜宁想要保护虞凛,扑上去挡住吊灯,两人同时滚下楼梯。但她不知道,虞凛其实偷偷拿着一把刀,还藏在背后,是这样吗?”
“这是初步推断,等鉴定结果出来后才有正式结论,届时我们会给虞先生一份完整的调查报告。”
负责沟通的警察也是老熟人了,态度颇为友善,但他和在场的公职人员一样,浑身散发着强烈的疲惫感。
本就热火朝天地忙了一个晚上,又才刚刚从极度紧张、担忧世界毁灭的惊悸中恢复过来,肾上腺素不再起效,磅礴的疲惫自然会如潮水涌出。
所以他接受了虞望宵提供的咖啡和热茶,一边猛喝一边尽可能维持状态,继续道:“两位节哀,有什么疑问请随时来找我们,但这两天估计……接线员也忙不过来,需要耐心等候。”
“理解,”虞望宵没有故作悲痛,一如既往温和地与警察握手,“辛苦了,如果物资不足,随时可以把清单发给何琛,虞氏全力支持救灾行动。”
“虞先生您也辛苦,咳,那个……A市好几个片区都接到大量报警电话,涉及摩罗斯公馆的那道白色光柱,目击者数量太多,明早之前肯定需要上去调查一下,得给个说法。”
趁着两人距离很近,警察忽然压低声音:“要是和那边特殊部门有关系的话,有什么忌讳啊注意事项,您提前说一声,直接让他们接管过去。咱们队里都知道规矩,不会瞎打听。”
“好,我现在打电话。”虞望宵颔首,拿起手机。
“哎好,那我再喝杯咖啡就忙去了,还有双倍浓缩的吗?”
“当然,无限量供应。”
通知到位了,警察似乎有意无意避开了林将夜的目光,用最快速度远离他俩。
等虞望宵打完电话,林将夜拉拉他的袖子,疑惑道:“什么情况,那个大叔好像有点怕我。之前他还不这样呢,明明挺健谈的。”
虞望宵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将夜,细细打量片刻后恍然:“不到半个月,你突然长出了及膝长发,他不敢问也正常。”
“……啊,对哦。你喜不喜欢,我需要理发吗?”
“漂亮。”虞望宵抬手撩起他脸侧一缕发丝,摸了摸,有些意犹未尽,许久都没松手。
梦里的虞望宵也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怎么都摸不够。林将夜不自觉贴过去搂着他,警告道:“漂亮是漂亮,但是很麻烦的!洗头要洗一个小时。”
“没关系,我不怕麻烦,我也有一个小时。”
虞望宵态度极为明确,至少在他摸够之前,不会给林将夜丝毫理发的机会。
等警察和法医收工,虞凛的遗体被他们暂时带走。如果确定是意外事故,那么他并不需要经历更进一步的尸检,可以被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但虞凌不明白这些,他瘦弱的身体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冲破了陈铭强壮的怀抱,险些真要闯进法医的队伍里,抢回那个躺在担架一动不动的人。
现场陡然混乱起来,他无助的哭声尖锐得刺耳。原本还窝在沙发里的林将夜连忙起身,用众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拦下了虞凌,把这个挣扎不停的家伙扛起来,直接带上二楼。
“虞先生……您看看。”警察吓了一大跳,抖着嘴唇弱弱伸手,指向地板。
林将夜走过的地方,淌着一连串犹如实质的皎白月光,像缓慢流动的液体,散发出纯粹而冰冷的雪色柔辉。
看来某人还是没能控制好自己重回巅峰的力量。虞望宵笑笑,语气依然令人安心:“我能处理,你们忙去吧,不会出事。”
得到肯定答复,不愿参与特殊部门的众人赶紧开溜。可惜今夜的澡堂恐怕都关门了,还得自己回家熏一熏艾草,煮点柚子叶。
虞家老宅转眼又重归平静,陈铭提着药箱无奈摇头,和虞望宵一起上了二楼。
虞凌没有再大声哭泣。他被林将夜带回了虞凛的房间,团吧团吧塞进了虞凛的被子里,包的严严实实,还多盖了一件虞凛的风衣。
周身充满熟悉又喜欢的味道,处于长期崩溃的虞凌终于勉强平静下来,把脸贴在枕头上,安静地流着眼泪。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
“凛凛……”
“暂时无法接受现实,但你心里很清楚的。虞凌,你不是笨蛋,我也不会糊弄你。他的遗体应该能在这周之内送回来,在葬礼前你都可以看到他。到时候我们把他好好安葬,你想他了,就去坟前继续看他。”
“……凛!”
“以后你就住在这个房间,好不好?看,虞凛给你留下的东西很多呢,手机电脑和衣服,还有他喜欢的玩具模型,以后都是你的。你要替他好好保管哦,我们都没有你厉害,就靠你了。”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