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他的时音,疼惜其他男人胜过于疼惜他。她快要被人抢走了,或者说她已经离开了。
不!不会这样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是她知道自己还活着,一定不会向着别的男人。
似是找到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男人的脸上重新焕发生机,待要开口将实话一一说出。
“夫人,你不要动。”李湛注意到崔时音脖颈上的血线在不断地扩大,连忙涉水上了岸上。从马背旁的斜包里取出一卷常年不离身的白色纱布,上前帮情绪激愤的崔时音处理伤口。
青公子听后,也向崔时音脖颈望去。但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洁白皮肤上那一抹红艳的痕迹。
良久,才沙哑着嗓音将原本要说出口的坦白不由自主的换成了质问:“夫人曾经跟晋安长公主说过,对你夫君还有情意的话难道是假的吗?”
崔时音听后止住李湛的动作,抬眸望向水中孑然孤立的男子,语气中带着不解,“是真是假又如何?与你又何干呢?便是长公主殿下也未曾如你这般不知分寸。我实在不明白为何青公子会觉得你有资格对我的私事指手画脚。”
“不知分寸?”青公子似是嘲弄的笑了一声,“是我不知分寸,还是你们不知分寸?知分寸的人会在青天白日之下做……”
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最后几个字,在见到她愤懑羞恼的脸色后终究是咽了回去。
崔时音觉得青公子此人当真是匪夷所思,在几天的接触中,似乎将她视为禁脔,管制和指摘着她的行为举止。
这让崔时音梦回以前在贺兰府时的生活。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男子苍白的解释道。
话是他口中所出,不是一句不是这个意思便能解释得了的。
面对他的不正常指责,崔时音脸上寒霜密布。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关注夫人。”李湛侧身挡在她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湖中的男子,“你当真只是长公主府中一个贴身侍卫?”
青公子凛利的眼神与他对视,片刻后,冷笑一声,“是与不是,何须跟你交代。”
崔时音实在不能忍受他嚣张无礼的态度,转头直接道:“我会与长公主殿下说明白,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此事决不罢休。”
说罢,便转身下意识的拉着李湛上马离去。
死死的看着两人紧密依靠在一处渐渐远去的背影。明明还未到寒冷的时候,立在水中的男人却倍感冰凉刺骨。
抬头瞧着不远处幽绿色的湖水,缓缓往前走了几步,水一下子浸湿了腰际的衣裳。
“主子!”
岸边传来的疾呼声将他惊醒,一路寻来的随从下水将他拉住,惊魂未定道:“主子莫要再向前。”
再往前的湖水已经变得深绿,湖底下明显是个断崖,稍有不慎,性命难保。
在心中扩散的悲观情绪一下子被收拢住,青公子在随从的搀扶下一步步往岸上走去。
“你们怎么寻过来了?那边的情况如何?”男子拧了拧身上湿透的衣物,问道。
“大都督为人虽气焰高些,但并未为难我们,听闻我们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还颇为和善。属下见公子长久未回,便一路寻了过来。”
说到此处,随从顿了顿,“方才是崔夫人告知我们您在此处的。”
“我知道了。”男子暗淡的眼在听到此话后变得温润耀眼起来。
她总归还是在意他的。
崔时音此番举动并不是说有多在意此人,而是出于好心,怕他在那出什么意外,届时不好跟长公主殿下交代。
回去的途中,李湛一直在她身后沉默不语,让崔时音一时有些不适应。
“夫人,以前可曾认识青公子?”
崔时音摇头道,“我只与他妹妹见过,以前却未曾见过他。”
上头的男人思虑片刻,喃喃道:“我倒是听贺兰樾那小子说他长的很像贺兰亭。”
崔时音在马上努力侧过头去,道:“不可能,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语气中带着激动。
她是亲眼看见贺兰亭躺在棺里被埋入土中的。
李湛张口欲说,你有没有亲眼见他去世。但还是未问出口,无论贺兰亭是不是还在人世,再提及此事无疑是揭崔时音心底的伤疤。
崔时音明白李湛的意思,如果照着这个假设去想,那青公子的一切行为似乎有迹可循。
但如果贺兰亭没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为何要瞒着她。
崔时音越想心中越思绪不定。
“不要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夫人既已离开贺兰家,那关于贺兰府的任何事情都不应该牵扯到你身上。若是真有事,我也不会让他人伤害你。”李湛坚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崔时音深深吸了口气,现在多想也无用。若是贺兰亭当真活着,他们两人终究不再是夫妻。
“前面骑马的两人便是你们的主子?”大刀金马坐在凉亭处身着盔甲的中年男子视力极好,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策马往这边赶来的年轻男女。
“正是。”
不消片刻,两人很快便到了凉亭处,便是后头滞留一会的青公子也在随从的簇拥下出现在了视野中。
崔时音一下马便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皱着眉头抬眸望去,却见一名从未识过面的中年男子正直勾勾的瞧着她。
“这位是王岩大都督,率军路过此地,停歇片刻。”青云上前小声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