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圣上,崔父像被泼了冷水般,表露于外的恼怒收敛起来,低声呵斥,“妇人之见!你没瞧见现在府外没几个人来访吗?!圣上下令把老二封为国公了!”
“老二他们凭什么?!难道没有哪位直臣谏言圣上?!就这么让老二得到国公的位置,这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崔母急道。
崔大郎也随声附和,“是呀!父亲!若是我们得了爵位,那便是改门换户,光宗耀祖了!”
“行了!莫提此事!”
两人的话字字如刃,直捅崔父的心窝。
他何尝不想当这个国公爷,但这得让圣上封呀。先前从同僚那里听到此消息,不晓得期盼兴奋了许久。谁知,临到头竟会让老二捷足先登。
想到临走前同僚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崔父恨不得捶地痛哭。
要是知道那个孽女有此造化,就该好好待她。至少也不会被人捏住把柄将她过继出去。
当真是悔不当初呀!
许是愧疚到了极点,崔父一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崔大郎听到此话,亦是点头。
“先前我就说过,不管怎样,不能把二妹过继出去。好歹是我的亲生妹妹,家里也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你个混账东西!”崔父气急,指着崔大郎的鼻子怒骂,“当初没见你放一句话,如今在这说来又有何用!”
吓得崔母和崔大郎不敢再多言。
好不容易止住怒火,又觑见冷眼旁观的崔时宁,不悦道:“你已是出嫁之身,不伺候婆母,怎么这段时间老往娘家跑?”
崔时宁低头,温顺回道:“母亲担心我的身子,这段时间特意给我请了大夫。”
见崔父皱眉,崔母忙解释说:“她们成亲也有几年了,时宁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开怀。我就在外请了几个妇科圣手来给她调理调理。”
崔父听后,不满道:“你到底不如你妹妹有福气。身为长姐要带好头。家里在你和你妹妹之间,是一向偏向于你的。陶家的亲事你要是再守不住,那便是你无用了。”
崔时宁眸色微冷。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父亲口中要妹妹学习的好姐姐。如今,一朝身份翻转,她便成了要像好妹妹学习的姐姐。
父亲,当真是一如既往的势利。
崔时音也是和前世一般好命。明明已经偏离了前世的轨迹,却不想老天爷反而给了她前世更高的位置,更大的荣耀。
崔时宁愈想,心绪愈是不宁。等回到府上,见陶宗仪架上马车又要往法正寺去时,心里没由来的怒火。
命人勒住他的马车。
陶宗仪一脸不耐烦地掀开车帘,“我看谁敢拦住马车!”
见是自己的妻子,眼中染上寒意和厌烦。
“你又要怎样?!”
陶宗仪已不是一日如此厌恶她了。但此刻崔时宁接触到他夸张厌恶的表情,才发现她亦是厌烦这个男人的。一事无成,自作深情,矫揉造作,令人倒尽胃口。厌烦正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才要喝那些又腥又苦的药。
为何她重生之后,会执着于跟崔时音抢他呢?
现在想想,或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原本处处不如自己的人过得比自己好。
真是不值当!崔时宁心内轻嗤一声,想道。
如此想了,崔时宁也歇了拦他的兴致,直接转身回了府内。
她异常的举动让陶宗仪一愣,驾着马车的下人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少夫人怎么不跟公子吵了?
陶宗仪亦是不解,也无心探究她的变化。于是,又继续命人赶着马车往法正寺去。
这几日,他时常会跟躲在法正寺消遣的崔叔父一起下棋闲谈。
在洛城发生惊变之时,被人腹诽天生好命的崔时音在奋力挣脱铺天盖地的追捕。
她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皇后。不过,便是她知道也只会觉得是麻烦和束缚。
自崔时音等人从禾城逃离后,追捕从未停过。反而在近几日愈烈。
边漠又距离甚远,身边的文齐又受了伤。果然,要通过陆路到达边漠,只怕未到半路就会被人捕捉。
正等崔时音几人正在商议是否要冒险搭乘船只回边漠时,在芦苇荡中,忽然传来几声微弱的求救声。
李湛立刻示意他们将火堆熄灭,带着人悄无声息的往出声的方向去。
过了许久,才匆匆归来。
身后还一瘸一拐的跟着一个浑身湿透,满脸泥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