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上仙出手的消息传开后,停杯台彻底沸腾了。
此时第一轮比试已经结束,恰好进入三天的休息期,已经被淘汰的、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仙子仙君们奔走相告,全然忘了自己身为修士的矜持与自傲,就连那些本该闭关的,为下一轮比试做准备的人,也有许多静不下心来,频频对外界的变化投以关注的目光。
无他,这接二连三的消息,实在令人目不暇接。
今天爆出一个仙人的女儿,大家还未分辨清楚,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呢,明天白鹤上仙就跟仙门中人打起来了。要知道那位白鹤上仙,已经几百年未曾跨过长恨山了。
这说明了什么?
仙门的天,要变了!
集市上,被推举出来的勇士迈着沉重的步伐,前去王廷的摊位上与翎说话。翎是王廷的代表,此次王廷有异动,那问他再是直接不过。
可相较于人类修士的郑重和小心,翎昂着高傲的头颅,眼神淡淡地看着他们的模样,显得他们有些小题大做。
“上仙做什么,自有她的道理,我等无权过问。”翎语气也是淡淡的,能不多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说。此时恰好有个修士急匆匆过来,翎认出他是之前问过价,一时不凑手回去找人借钱的,懒洋洋开口道:“五块上品灵石。”
那修士也不含糊,直接把灵石袋掏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完东西他好像才发现这群凑在摊位前的同胞不太对劲,疑惑地挠挠头,“咋了?”
众人齐刷刷摇头。
这王廷的代表,堂堂孔雀少主还有闲心在这里跟他们做一笔价值五块上品灵石的小生意,那巫目王廷大抵、应该没有要与仙门开战的意思吧?
唯一一个完全没有被影响到的,还得是婉君。
婉君仙鹅看到那么多人凑在一块儿,都把它的摊位挡住了,气愤地用翅膀叉着腰嘎嘎叫了几声。见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反而都围着那只孔雀,她不信邪似地挤到了人群里,再扑棱着翅膀跳到了翎的摊位上,“嘎?”
突然冒出来的婉君仙鹅,终于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翎想起昨日的际遇,脸色终于微微变化,染上了一层薄薄红晕,“你休要再觊觎我,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婉君:“嘎、嘎嘎!”
翎:“就算你给我你的蛋,我也不换!”
众人:“哇。”
大家好像旁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仔细一想,婉君仙鹅虽说是蓬门中鹅,可她毕竟也是兽族,不是么?
“灵兽之间的故事,也很精彩啊……”挤在外围看热闹的小仙子,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也不知脑补了什么,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道:“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阴影中的戴着兜帽的男人,不由握紧了拳。
此人正是流云仙君,接二连三的变故使他失去了头发,又被烫了戒疤,只能戴着兜帽趁着无人时出门。从一个交口称赞的天之骄子,沦为了只能与阴影为伴的可怜人。
他恨,他怒,他悲苦交加,独自寻觅两日,就想找到害他的幕后黑手,但可惜——当他终于借助某种法器找到那日醉酒倒下的地方时,发现所有的痕迹已被清除。
究竟是谁在害他?
还把首尾打扫得那么干净,绝非一般人。况且,第一晚他是醉酒之后又撞到了头,属于自找苦吃,可第二晚他确确实实是被人下了药了。可流云仙君无比确定,他一生光明磊落,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从不曾做过亏心事,只是世人不懂他罢了,哪来的仇家那么恨他?
幕后黑手不会是冲着仙门来的吧?趁着大家齐聚停杯台,趁着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柳仙子和意迟仙子的事情上,对他下手。如此,大家只会去怀疑事件相关者,而不会进一步怀疑这背后还有阴谋。
现在是他,下一个又轮到谁?
如今连王廷那边都出手了……
流云仙君越想,越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可他如今这副模样,出去示警,又有谁会听他的?罢了罢了,就让我来承担起揭露真相的责任吧。
纵使意迟不懂我,世人不懂我,我亦无愧于心。
思及此,流云仙君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芒,怀着沉重的心情,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远处的占山楼上,杨冲放下了从大通商会那儿鼓捣来的单筒望远镜,疑惑地转头问嵇惟安,“那天晚上你下的药是不是太重了,我瞧着沈流云像脑子坏掉了,这几日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嵇惟安不以为意,“他不是一向如此。我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
“停停停!”杨冲最受不了沈流云那副永远自己最光明磊落的模样,再说下去隔夜饭都要吐了。他决定忘记沈流云,道:“隋意呢,你联系她了没有?”
嵇惟安耸耸肩。
杨冲惊讶,“没有?”
嵇惟安不是没有,而是联系不到了。消息扩散开来之后,隋意就像消失了一样,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在做什么,无人知晓。
哦,不对。
嵇惟安望向远方那顶平平无奇的青色帐篷,他刚才看到梨花岛那位皎皎公子,还有那只胖墩墩的九节狼都进去了。
“这话,你得去问那位蓬山真君。”嵇惟安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