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出鬼没,叫人捉摸不透。
“他方才就来过一次了,也是就这么站在上面看着,奇奇怪怪的。”李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次来洮漉浦时,我听坊间说,大公子是位翩翩公子呢。”李小桃也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隋意和曲红英。刚才那一下是真的吓人,但李小桃还算镇定,因为她想起了卫凉刚来飞舟的那段日子。
她可以确认,他们是亲兄弟。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唯有两人保持沉默。一个是“君子不言”的陈官,还有一个是小柿子。可不说,不代表没有思考。
良久,小柿子抛出绝杀,“提督府是不是风水不好呀?”
遇事不决,就搞玄学。隋意觉得他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与大家商量过后,大家一致决定——明天把卫凉抬去庙里拜拜。
李铁:“我们村上有人中邪的话,可是要做法事的。”
曲红英挑眉,“在文兴寺做一趟法事可不便宜,刚发的金豆子很烫手吗?”
“不不不。”李铁连连摆手,而李小桃紧接着给出了替代方案,“意姐的朋友也在这里做和尚呢,可以请他帮忙吗?”
隋意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位朋友没有回来。
此时的晏雪又在何处?
他被困在村里了,在心里念了一万遍希望隋意去救他,但隋意没有听见。他也不是不能跑,但他现在怀疑,猴头村的旷世绝恋就是他的情劫。既是情劫,就不能避。
遥想当初,晏雪人到中年的时候,囊中羞涩、修为停滞,庸庸碌碌、平平无奇。可为何山下一个普通村子里的普通中年人,生活如此精彩?
晏雪就没见过谁会邀请一个和尚,来给自己的爱情做主的?
“各位施主,就算你们问上千百次,究竟谁与谁才是天赐良缘这种事,小僧也是不知道的。小僧不是月老,我们文兴寺是佛寺,没有月老。”
“月老在道观里。”
“小僧也不是判官,且判官也在道观里。”
“衙门里那是青天大老爷。”
“算命的那一般也都是……算了。”
晏雪被烦得很了,开始掐指一算。此时此刻他无比怀念自己的小友,当初在仙人洞府时,这位小友可没少当神棍。每次她掐指一算的时候,就必会有人倒霉。晏雪在旁观摩数次,都学不会她那种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
不过纵使只习得三分,也够用了。晏雪决定先稳住局面,明日一早便回文兴寺,请小友出山帮忙。
于是他略作思忖,道:“小僧掐指一算,困扰几位施主之事,不日便将得到解决。在此之前,你们只需在明日卯时一刻,带上一只大鹅,到村西北方向,往那棵歪脖子树行五十步,再……”
“鹅?”
“对,一只大鹅。”
隋意浑然不知自己与鹅的缘分,这就又续上了。吃完饭后,她打着饭后消食的名义,神神秘秘地把陈官拉走。
待到无人处,她便让陈官伸出手来。
陈官不解,但还是依言伸手。隋意便掏出方才分得的六颗金豆子,大方地拿出一粒来放在他的掌心,道:“送与真君。”
“为何?”陈官微怔。
“这叫见者有份。”隋意承认自己抠门,但她绝不承认自己小气。她将之视为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叫精打细算,后者叫格局。
“可昨夜之事,我未曾出过力。”陈官看着那颗小小的金豆子,明明很小一个,静静躺在他掌心的时候,又感觉那么重。他甚至还记得方才隋意指尖的温度。
所以她避着人给了呀,隋意心道。她刚才不给,就是不想让同事尴尬。你说她给了,其他人给不给?又要做什么反应?
徒增烦扰的事情,隋意是不会做的,她只做让自己顺心的事。譬如分给陈官一个金豆子,就很顺她此刻的心意。
“可你不是来了嘛,快拿着吧,过年了,沾点喜气。你再不收起来,小心我马上就反悔。到时候别说金豆子,你就是想吃我一颗铜豌豆,还崩牙呢。”隋意叉着腰,豪爽起来的时候,带着点匪气。
陈官却觉得这样的她更……鲜活、更生动,那眉眼似要飞起来,比这山间的风更轻盈。他的心也变得轻盈,不去想更多的东西,只是将那颗金豆子收下,道一声:“多谢隋姑娘。”
在这之后,陈官去找因梦道长,还有一样带上山的东西要给他。隋意也不多问,独自溜达着去了卫凉养伤的屋子。
她今日注定是要做散财童子了,敲门进去,也不多话,直接把留影石掏出来,就问卫凉三个字:“要不要?”
卫凉疑惑地问她这是什么,待隋意解释清楚后,他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末了,他直直地看着隋意的眼睛,问:“为什么?”
隋意反问:“什么为什么?”
卫凉:“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你拿着这颗留影石,明明可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不是你让我去救你吗?我应了啊。”隋意语气轻松,好似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之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修仙之人,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走什么求仙路,又问什么道?人的出身没法选,卫凉。但我希望这颗留影石,可以给你一点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