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太刺眼了,周遭吵得很,薛宴辞努力睁睁眼,一群人在她面前晃,凭着多年手术经验,她很清楚自己这是麻醉还没过去。
薛宴辞试图弯弯手指,却被卡住了,偏过头只看见双眼通红的路知行,他真的好爱哭啊。
“知行”
“我在,好姑娘,我在。”路知行哭哭啼啼趴在薛宴辞面前,堵的她都有点儿呼吸困难了,“宴辞,我一直都在,你别怕,我在的。”
“知行,你拿着咱俩的证件,现在就去给孩子办出生医学证明,现在就去。”
路知行抹把眼泪,松开紧握着薛宴辞的手,拿起床前柜子上的证件,转身朝门外走去。
薛宴辞闭上眼睛听着一堆人在说话,但乱糟糟的,任何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她又闭上眼睛休息了。
只不过在这些吵闹的人群中,有一位薛宴辞很久都没见过,但十分熟悉的人,大伯母魏黎。大伯父叶承明还是在生她的气,还是没有出现。
路知行向薛宴辞求婚时,大伯父没出现;薛宴辞和路知行的订婚宴,大伯父没出现;薛宴辞和路知行在薛家的婚礼,大伯父也没出现;现在薛宴辞和路知行的孩子出生了,大伯父依旧没有出现。
当年在厦门办完订婚宴,薛宴辞带着路知行赶去国旺胡同,想要拜访大伯父叶承明、大伯母魏黎的时候,管家只说家里没人,就将二人拒之门外了。
可当薛宴辞挽着路知行在院门口站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明明从家里传出一阵饭香,还是薛宴辞最喜欢吃的芋儿烧鸡、清蒸多宝鱼的味道。
叶承明压根就不会承认路知行的存在,更不会认可薛宴辞这一系列的出格行径。
薛宴辞不确定这位老人家还要同自己置气到什么时候,但好在所有重要的场合,大伯母都在,她回北京后,应该会讲给大伯父听吧。
关于叶承明,薛宴辞自小就对他存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情,既是父亲,又是仇人,难以自洽。
一刻钟后,麻醉彻底过去,一阵空落落的感觉涌上心头,薛宴辞抬手摸摸肚子,瘪下去了很多,但仍微鼓,这都是正常现象。
“小辞,醒了?”
薛宴辞只点点头,将全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一半,假装很虚弱,她实在是懒得疲于应付这些事,而且路知行去了老半天,还没回来。
“怎么没看到知行,知行去哪了?”
薛宴辞心里一惊,完蛋了,还是被爸爸薛蔺祯现了。
“小辞,你别着急,妈妈打电话问问。”
“妈妈,我想喝水。”
叶承樱放下手里的电话,将病床摇起一些,倒一杯水给女儿。可薛宴辞摇摇头,又说,“妈,我想用吸管喝。”
叶承樱放下水杯,开始拉开抽屉找吸管,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吸管,只好拿把勺子开始喂女儿喝水。
薛宴辞没喝两口,又说嘴巴苦,撒娇让爸爸薛蔺祯给她放些糖。
薛安厚坐在一旁沙上,静静瞧着孙女薛宴辞矫情的样子,并没多说一句话,只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自己这孙女身体真不错,脑子也是真好使。
迷迷糊糊之中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问孩子的事,也不是问她自己的事,竟然想着的是给孩子办出生证明。彻底清醒后,又开始假扮虚弱,折腾众人给她弄这儿弄那儿的,完全把路知行摘出去了。
薛宴辞的手段和筹谋,薛安厚很满意。
“妈,我来喂吧。”路知行接过叶承樱手里的水杯,将杯底最后一点儿糖水喂给薛宴辞,扶着她躺好。至此,夫妻两个也没提孩子出生证明的事。
但薛安厚看到了,路知行一进病房门,薛宴辞就递了眼神给他,路知行也点过头了,看来是已经办好了。
这两人的默契程度足以骗过百分之八十的人。
下午三点半,主管医生送来最新的检查结果,一切都很正常。同时嘱咐薛宴辞可以适当地下床走动,可她懒得很,一直都在和路知行聊天,所聊的也都是上午在手术室生的事,关于孩子,她一句都没提,更没问。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薛蔺祯率先开口,“小辞,知行,爸爸妈妈想和你们两个谈一下孩子取名的事。”
薛宴辞一脸疑惑,“爸,孩子的名字已经起好了,出生证明也都办完了。您不用操心。”
“什么时候办的?”叶承樱是真的生气了。
路知行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小时前办好的出生证明递给妈妈叶承樱,随后侧身挡在薛宴辞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