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行这个人凶得很,薛宴辞舍不得伤害他,更舍不得惹他生气,而且自从几个月前在书房吵过,薛宴辞就已经改了,不再当着女儿的面抽烟、喝酒了。
“小辞,我刚找人跑去嘉兴把于盛揍了一顿,至于那个周洋,让她回家带孩子去了。”
薛宴辞接过路知行递来的矿泉水喝一口,意味不明地看向章淮津,“那我谢谢你?”
这一路赶过来,她累极了。也只有路知行记得递一瓶温热的矿泉水给她,其他人都比不上他。
“别客气,我就是见不得有人欺负你。”
“至于戴家,跟我家老爷子说吧,我会结婚的。”
赵易楠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瞪着一双圆眼睛,“章章哥?”
章淮津只微微抬高下巴,“结完之后,就按照小辞说的,再离了就是。”他这是快哭了。
“别,我可没说过这种话。”薛宴辞从路知行怀里接过叶嘉念,低头将女儿的降噪耳机摆正了。
章淮津同薛宴辞一样,都是十分要强的性格,若不是真到了伤心处,未必会掉一滴眼泪。同样,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们掉眼泪。
“放心,与你无关。”章淮津说道。
薛宴辞没再讲话,抱着女儿起身站在二楼栏杆处,给叶嘉念讲舞台上的人都是做什么的,那些乐器都叫什么。可叶嘉念比薛宴辞更熟,讲起这些,头头是道。
也对,叶嘉念的爸爸可是路知行啊。从叶嘉念一岁半起,薛宴辞就经常带着她去看路知行的演出。只是近一年,都是叶嘉念自己跟着路知行去演出现场了。薛宴辞已经好久没见过路知行登台的模样了。
“路老师,喝一杯?”
“别推辞,你俩现在又不备孕。”
路知行接过酒杯,与赵易楠一饮而尽。厦门订婚宴那天的斤斤计较,现如今又报复在了路知行身上。
“章章,你和戴家离婚的事,要我帮你吗?”
“也好,这事由你来做,不大不小,刚刚好。”
薛宴辞狠踹赵易楠一脚,“阿楠,你也疯了?赵家的东西你是一点儿都不想要了?”
赵易楠抬起头,“说到这里,我正好有件事想请你帮帮我。”
“讲。”薛宴辞不耐烦地坐下,将女儿放在地上,由她自己去玩。
“我想要整个西部战区五年的面料采购。”
“帮不了。”薛宴辞拒绝得很干脆。
“你说过以后要帮我做件事的。”
薛宴辞迟疑了两分钟,笑了一下,“你小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肯浪费。”
薛宴辞十八岁的时候,确实许给过赵易楠一个愿望,说要帮他做件事。但那个时候,她真没想过赵易楠会提出这样一个愿望。
西部战区与叶家渊源颇深,这件事并不难办,但薛宴辞不想办。她不想把自己的朋友也扯进叶家的陈年旧事里,这是极不道德的一件事。
“你又没工厂,想做这个事,有点儿难。”
“章章有。”
赵易楠一句「章章有」,使得薛宴辞立刻警觉起来。章淮津,章家就是靠做布料家的。五十年前才开始做成衣,但也只五十年,只一个代加工就已经垄断整个南方外贸进口市场百分之七十的量了。
“这才是你俩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薛宴辞半靠在沙上,瞳孔紧缩,“赵易楠,章淮津,你们两个,手伸的有点儿长了吧。”
“薛宴辞,帮帮我,我在赵家确实没活路了。”赵易楠笑得苦涩,“你总不能看着我在鼓浪屿上卖沙滩玩具吧。”
“怎么回事?”薛宴辞不再紧绷,面容和蔼,“你那哥嫂几个不挺好的吗?”
“你那大嫂不也挺好的吗,不也一样见不得你大哥疼爱你这个妹妹。”
薛宴辞将酒杯放回桌上,盯着赵易楠看了一会儿,又盯着章淮津看了一会儿,笑着开口,“你俩是长在我薛家房梁上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只能说,你们一家小心着点儿洲哥、泽哥身边的女人吧,那可真都不是什么善茬儿。”章淮津冷峻的表情让路知行有点儿不自在了,好像他才是薛家真正的女婿。
今天这场演出是赵易楠一个朋友的乐队,薛宴辞并不熟。现场观众很多,但二楼只有叶知行、叶嘉念、章淮津、赵易楠,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按照行业规矩,这地方也是没有监控的。想明白这些,薛宴辞松口了,“五年很难,三年可以。但你也得等着,这两年,这事我确实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