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董,陈雨欣,陈小姐来了,说想请您吃晚饭,向您道歉。”
薛宴辞停下按笔的动作,笑着问陈礼一句,“人呢?”
这才过去三天,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一楼大厅。”
“请她到接待室吧。”薛宴辞和陈礼说完话,坐在椅子上转了半圈,面向窗户,打给薛启泽,“二哥,在哪呢?晚上一起吃个饭?”
「这周都不行,下周吧。」
“来吧,有点急事得找你帮个忙。”
“我订好房间给你,七点,我可不会等你。”
薛宴辞摁断电话,抬头看看窗外,满是雾霾。这才下午四点半,海河上的桥都已经亮着灯了。
除了那一桥又一桥红的、黄的、绿的光,什么都看不到。那年答应路知行的告白也是在这样一个雾霾如铁的天气,挺晦气的。
“阿礼,找个隔音差的日料店,订两个房间。”
“打电话给叶先生,请他七点到。”
薛宴辞没回半北藕榭、没回家的这三天,一直住在天津大学医学部实验室的办公室里,只每天上班前到酒店洗漱一下。所有衣食住行都是秘书陈礼在安排,她每晚过得有多差,陈礼最是清楚不过。
薛宴辞于陈礼,陈礼于薛宴辞,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更不是贴身秘书与董事长的关系。
陈礼只比薛宴辞小十多天,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经常睡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床被子聊八卦,好的就跟亲姐妹一样。
“姐姐,要先请陈小姐过来聊一下吗?”陈礼担忧着问一句。
“不用了,阿礼。”
陈礼瞧着薛宴辞一脸落寞的样子,不再多说,默默关上办公室的门出去了,随后将门口的状态牌改成「外出」。
薛宴辞明明都已经是中电集团的董事了,可仍保留着最初的习惯,无论是否有预约,只要有事,任何人都可以敲她办公室的门。她也没有换办公室,仍旧留在层,这一层,没有楼禁。董事会的办公室都在层以上,层层都有楼禁和执勤。
薛宴辞刚升为董事那半年,办公室门口每天都排满了人,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都一一应下,一一解决了。
薛宴辞在中电集团不像在陆港集团那样是从基层一步步干起来的,可她在陆港集团搞改制、搞改革的好名声早就传到了中电集团。很多零零后、一零后的年轻人对她很是信任,很是喜欢。
可中电集团的人员构成,百分之七十还都是八零后,甚至还有不少七零后,这些人个个都对薛宴辞恨之入骨,不仅讨厌她这副事事亲临的做派,更讨厌她和年轻人打成一片的姿态。
但最不能容忍的,还是薛宴辞裁员的做法,从不提前通知,说裁谁就裁谁,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更别提降薪、转岗了。
七点一刻,陈礼从饭店门口出来,敲敲车窗,薛宴辞才带着陈雨欣下车朝订好的房间走去,路过隔壁房间时,她连看一眼都没有。
“说说吧,准备怎么向我道歉。”
隔壁房间的路知行和薛启泽听到薛宴辞的声音后,只互相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论是两年前的事,还是三天前的事。这事,此刻,在薛宴辞心里,已经成了永远都拔不掉的一根刺。
无论是薛启泽,还是路知行,亦或者是苏幼凝、陈雨欣,他们都早已成了薛宴辞的敌人。
在以后无数个日夜中,薛宴辞都会有无数种方式时刻提醒他们的过错,他们都不会再是她的家人了。
薛宴辞原有的放下、原谅、不计较在此刻都不再作数了,她所谋划的是一场天长日久的报复。
路知行胸口袭来一阵剧痛,反复抽搐,和当年她哭着同他吵架,问他为什么回家那么晚是一样的。
薛宴辞脾气大,小性子也多,但真和路知行吵起来、闹起来,也不过就那么两三次。
可每一次,路知行都有办法哄好她,拥抱、接吻、做爱、下跪总归是有办法的,可这一次,毫无他法。
“宴辞,我……”
“陈雨欣,我想,你好像没什么立场称呼我的名字吧。”路知行太明白薛宴辞这个语调是什么意思了,尽管隔着一面屏障,他也能看到她满脸假笑的模样。
“对不起。”陈雨欣低着头答一句。
“别怕,大方点,你这个样子,路知行和薛启泽看了都会心疼,但我可是个从不怜惜漂亮女孩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孙星莱会拿叶嘉念的照片威胁您……”
薛宴辞打断了陈雨欣,也或许是她不想陈雨欣提到自己的女儿叶嘉念,只换上一本正经的口吻,“这些你上次已经说过了,说点我不知道的,也许我今天心情好,就原谅你了。”
关于叶嘉念的照片出现在饭桌上这件事,薛宴辞早在三天前,就仔仔细细问过陈雨欣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