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苏有道叹了口气,将手中酒放下,又替他倒了一杯,递过去问他,“你终于肯来见见我了?”
“大伴不是盼着我死?”
江清淮挑眉看他递来的酒,倒是没有拒绝,一饮而尽后,才品出是醉花阴,想到裴牧第一次同他喝酒也是醉花阴,不由恍惚道:“事到如今,摆出这样依依不舍的姿态给谁看?”
“我从没想过杀你。”苏有道起身,看向他,“我膝下无子,一直当你是我的亲生骨肉一般照料。我是要推翻大秦,是要复国,但我从没想过害你。”
“那我身上的蛊虫如何解释呢?”江清淮在桌前坐下,当然并不吃他这一套,“你说我处处提防你,你才没能杀了我,又如何解释?”
“我若是想杀你,早就在你十岁那年弄死你了。”
“弄死个十岁的小孩,比起抚养一个帝王来说,还是后者更划算些吧。”江清淮可不吃他的感情牌,“你和刘太后一样,看中的只是姜淮的性格。乖顺,重情,软弱……”
“你们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听话的傀儡,但现在我这个傀儡不听话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又来说起自己的不容易,拿那么一点真心搏生路。”
“这些是谁教你的?”苏有道沉下眸子,“裴牧?”
听他提到裴牧,江清淮整个人都惊了,他看着苏有道,震惊地摇了摇头:“你真是我见过最虚伪,最令人作呕的人。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裴牧,我早弄死你了。”
“那也只是他失忆了。”苏有道却不以为意,“若他还记得过去的事,记得我要曾要杀他,你怎知他还会护着我?阿淮,人与人之间,永远没有纯粹的真心,只有利益……只有利益。”
志不同道不合,江清淮懒得同他争辩,起身去找林珏,同他说带裴哲和小五来同裴牧见面的事。
林珏正在安排不听话的苏沢。
苏沢作为一个成功的女装大佬,即便被林珏严严实实绑在椅子上,也能不依不饶地撩拨他。
林珏气得原地跳脚,原本是亲自上手的他,此刻已经退避三舍,吩咐起手下暗卫:“把他的眼睛给老子蒙上,还有嘴,堵上,堵严实点。”
“官人好凶,奴家受不住的。”苏沢娇滴滴地哼起来。
“堵上,赶紧堵上。”林珏气急败坏地骂道。
却先见苏沢那一双美目看向门口位置,林珏气呼呼地顺着他目光看去,一边骂道:“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便对上了江清淮关切的目光。
林珏立刻尴尬地躲开他目光,跪地行礼:“陛下……万安。”
“这么难伺候?”江清淮抬手让他起来,笑眯眯看向苏沢,“将军还是心太软,嘴堵上有什么用,把舌头割了才一劳永逸。”
他上前两步,从一个暗卫腰间抽出短刃,发觉是鹿泽,还同他笑了笑:“许久不见啊,你怎么调来做暗卫了?”
“能护陛下周全,是臣之大幸。”没想到皇帝还记得他一个无名小卒,鹿泽受宠若惊地跪倒在地,说话都有些结巴。
江清淮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起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们。”
这就是简单嘉奖一下手下而已,苏沢却阴阳怪气道:“陛下也同犒劳裴牧那般犒劳手下人吗?”
江清淮嫌恶地看向苏沢,属实不明白:“你这般持之以恒地挑衅我,对自己到底有何好处?”
“好处?”苏沢晃了晃脑袋,面上流露出一种近乎于天真的迷茫,“你那般持之以恒地对裴牧好,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又一个。
江清淮心下忽而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你嫉妒他,是不是?”江清淮强忍下不耐烦,问,“嫉妒他大仇得报,全凭自己,嫉妒他有人爱,甚至……嫉妒他有人恨。”
“而你,不管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好像只是他的陪衬,无人在意,无人在意,无人在意……”
他将那句话重复了三遍,果真瞧见苏沢面上露出一丝厌恶的崩溃:“你闭嘴!”
“所以你穿女装,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苏有道,甚至其他人的关心。”
江清淮抬起他下巴,看他将脸刮得干干净净,冷哼道:“你得偿所愿了吗?谁在乎你穿没穿女装,谁在乎你招摇过市,人人喊打?”
“没人。”
“不用割他的舌头了,把他和苏有道关一起,让我看看这两只困兽,谁能活到最后。”江清淮吩咐完,又当着苏沢的面说,“去信给叶从南,请他明日来时捎带上小五和裴哲大哥。”
说罢,他又戏谑地看向苏沢,毫不客气道:“他就是比你幸福,怎样呢?”
“不但如此,等他恢复记忆,我会用举国之财娶他,作我大秦第一男君,封将军,授侯爵,封地却不会选你们那无良田、无江海、无甚可取之处的琴召。”
他拍拍苏沢的脸:“那么破那么小的地方,你复辟了又如何?不被我大秦拿下,迟早也要被周边国家拿下。”
江清淮转身朝外走去,复又吩咐道:“把朕的原话带给你爹,我不会杀他,也不会杀你们任何人,你们都得好好看着,看着我和裴牧,如何长长久久下去。”
*
依次见过几人,江清淮几乎筋疲力竭,甚至也没再寻裴牧,直接上床休息。
RMB却忍不住夸他:“宿主,你真不愧是看过心理医生的人,潜移默化下,连攻心都会了。”
“什么攻心?”江清淮闭着眼睛,稀里糊涂地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