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季旷柔摁住了唇角。
那唇角处方才因她有些失了力道,所以被她的犬齿给刺破了表皮。
此刻,正往外沁着殷殷血丝。
微微的刺痛从唇角传来,相泊月蓦地敛眉,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等待面前女人的回答。
重重地、带着些许凌虐意味地擦掉相泊月唇边的残血后,季旷柔嫣然一笑。
眸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不可以。”
他有大把时间等。
可她没有。
若不赶紧趁着成婚的由头将他接来王府,待到事情真正紧张起来,她可抽不出多余的人手去相府专门保护他。
话毕,季旷柔收回手,刚想离开,却又被身后人给唤住了。
“郡主!”
闻言,季旷柔微微侧头睨他。
只见坐在檀椅上的相泊月微垂着,长睫在曜黑的瞳孔上投下一片阴翳,看不清眸内情绪。
此刻的他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紧滞涩,每说一个字都艰难得好似在向外吐刀片一般,将他的声管咽喉一时间划得鲜血淋漓。
袖袍下的指骨,几乎要被主人捏得粉碎。
少顷,季旷柔只听他问。
“为什么是我?”
闻言,季旷柔神情一愣。
接着她扯唇一笑,漫不经心地言道:“大概是。。。。。。喜欢?”
‘喜欢’二字的尾调上扬,是连句子的主人都不确定的语气。
话毕,女子转身出去了。
她今日穿得是盘锦百褶榴云裙,裙摆垂顺地随着主人的转身而跃动绽开。
犹如一团流动的炽烈火焰。
那火焰最终落在了青年面上,烫红了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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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大婚前日,季旷柔被章云舒她们请到了南风馆饮酒。
美其名曰成亲前夜最后的放纵。
“没想到啊,咱们这群人里最早有夫郎的,竟然是生性不羁爱自由的明昭郡主。”
酒桌上,林漠谣喝得有些醉了,小麦色的脸颊红通通的,说话间含含糊糊的,舌头都险些捋不直。
她说完,抽了下鼻子,面色失落地端起酒杯碰了下季旷柔的杯子,仰头又饮尽了一杯。
章云舒见状笑骂道:“林漠谣你够了啊,哭哭啼啼跟个爷儿们似的,郡主不过娶个侧夫而已,又不是日后不能出来和姐妹们快活了。”
她说完,转头看向季旷柔,嘿嘿一笑说道:“是吧郡主。”
闻言,季旷柔侧挑了下眉,唇边带笑没接话,转而饮下了那盏被林漠谣碰过杯的酒。
谁知酒才喝完放下,杯子便又被林漠谣给满上了。
林漠谣边倒边叹着气,醉意潮红的脸上带着些许惆怅之色。
“最近狄国那边小动作不断,边关局势又开始紧张了,圣上派我前去探探,这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话毕,她抬起手中的酒杯,看向因得她这句话而蹙起了眉的季旷柔,故作轻松地言道。
“兴许等老娘回来的时候,郡主孩子都抱俩了。”
此话一出,桌上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在场的几人皆心中清楚,狄国盘踞在她们景国的北方,一直是她们的劲敌。
两国之间,每隔几年便会发生一次或大或小的摩擦,但景国地大物博,实力雄厚,所以最后都是狄国率先败下阵来。
百年来皆是如此。
可近几年狄国新帝登基,治国方面颇有谋略,又手段狠辣,对国内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多次改革,国力与凝聚力显著提升。
或许是国力的提升给了她底气,于是从今年开始便屡次试探越过景狄边境线,妄图吞并景国最北的西疆。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所以林漠谣此行,颇为凶险。
少顷,季旷柔抬眸看她,昔日总挂着散漫神情的面上也罕见地正色了起来。
她端起手中的杯盏,与面前的挚友碰撞在一起。
清酒因着撞击溢洒出杯盏,沾湿了二人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