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灿听完沉吟了片刻,少顷笑着接道:“泊月哥哥生得如此好看,也难怪阿柔姐姐喜欢你,不像灿儿,只能为姐姐做些她爱吃的饭菜、绣点东西才能讨她欢心。”
他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听得相泊月微微蹙了下眉。
随即,他缓缓开口,“灿儿弟弟过谦了,你毕竟是妻主的堂弟,怎么着妻主都会对你爱护有加的。”
对面的少年闻声一僵,杏眼微眯,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他平生最讨厌别人说阿柔姐姐是因得与他的那点浅薄血缘在,才会对自己那般好。
这让顾今灿觉得,若不是自己是她的堂弟,季旷柔永远都不会瞧上他一眼。
自己在季旷柔面前,也永远只能当她的弟弟。
而不是。。。。。。
不过须臾,顾今灿便恢复了面上的温和。
拈起身侧已经有些微凉的茶盏,瞧着杯中浅褐色清亮的茶汤,眸中带着一丝玩味儿,笑着言道:“今日灿儿刚来府上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特别荒谬的笑话儿。”
见对面青年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后,顾今灿手持茶盏言道:“说是泊月哥哥你,在嫁给阿柔姐姐之前,曾许配过人家,我那贵为郡主的阿柔姐姐为了你,甚至还去抢了亲,你说好笑不好笑。”
接着,他又道:“这要灿儿说啊,男子若是已经许配给了人家,便要恪守男德,再嫁给别人,那便是一男侍二女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所以灿儿才觉得这番话不仅好笑,还十分荒谬。。。。。。”
闻听此言,相泊月眸光一凛,蓦地攥紧了长指。
只觉得他那番话中掺了无数软刀子,将他的心霎时间搅得天翻地覆。
可这也的确是事实。
与萧茗定下婚约并差点成亲,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虽然当时的自己迫于母亲的压力不能拒绝,也应该尽量争取不是吗?
或者在母亲和父亲死后,他就应该立即与萧茗退婚的。
而自己受了乳父曹氏的影响,一直在犹豫徘徊,以至于一拖再拖。。。。。。
这世道,对男性的要求向来是异常苛刻的。
有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杜绝鳏夫再嫁。
而自己有过婚约,虽然后期解除了,可在外人眼里也算嫁过一次人了。
是注定要低人一等的。
想到这,相泊月心头蓦地一酸,一股强烈的自卑缓缓从他每一个骨缝中渗出,又逐渐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昔日挺直如松的脊背,也在此重压之下微微佝起。
相泊月无声哽咽了一下,面色惨白地回想起季旷柔自他们二人成婚后便再不愿亲近他,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她那么随性所欲、那么霸道。
区区一张玩闹性质的约法三章,定然是约束不了她的。
若季旷柔真的想亲近他,自己不仅无力反抗,也断然不会再拒绝了。
所以、所以她就是觉得自己不干净。。。。。。
只是又碍于皇帝下了圣旨,才会勉强对自己好罢了。
想到这,相泊月眼眶蓦地一红,难过无措得几欲掉下泪来。
这一变故将坐在对面悄声观察他的顾今灿吓了一跳,怕明日季旷柔来了对方会向她告状,随即故作惊慌地站起身解释,手中的茶盏也跟着打翻在地。
他咬了咬唇,面上的神情楚楚可怜,“啊,灿儿不是故意要惹哥哥生气的,灿儿只觉得这些话非常的荒谬与可笑,想说来逗哥哥玩的。”
顾今灿无措地绞紧了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泊月哥哥不会生灿儿的气吧。”
闻言,相泊月强压下眸底的泪意,声音有些僵硬。
“无妨。”
说着他站起身微微背对着众人,深吸了一口气后对着彩川与哑奴吩咐道:“你们带堂少爷下去换身衣服,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便走入了里屋。
背影落在众人眼中,莫名觉得有些萧索。
翌日,季旷柔果真带他们去了马场。
偌大的一个马场中,除去青铮,还养着几十匹品质上乘的宝马。
虽说年岁已大,但是无论是体力还是服从性,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