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禾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还不及他起身,季旷柔便拉着身侧的相泊月,打开门大步走出了殿外。
“姐姐别走!”
泪水一颗颗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昔日骄傲的九帝卿狼狈地伏在地上,抬头渴盼着心爱的女人能再回头看他一眼。
可是没有。
她绝情地转身,甚至连一片衣角都不带丝毫犹豫。
季允禾整个人痛苦绝望到了极点。
泪水如不竭溪流一般,滴滴坠落在冰凉的地板之上,重得仿佛能将坚硬的曜石凿穿。
一旁的近身宫人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季允禾大力推开了。
“滚开!”
话毕,他蓦地蹙眉,眼睫轻颤,唇角缓缓溢出一丝血迹,在旁人的惊呼声中,顷刻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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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裕阳殿,季旷柔径直将相泊月带去了嘉贵君的宫殿。
辰华宫。
被紧急喊来的御医用手帕轻轻抬起青年消瘦的下巴,细细观瞧半晌后,缓缓说道。
“无甚大碍,先给夫侍用煮熟的鸡蛋消肿,并每日按时上药,便可恢复如初。”
不过说这话时,御医心中忍不住哀叹。
多漂亮的一张脸,万一被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话毕,御医瞥见明昭郡主那冰沉的脸色,不敢多停也不敢多问,留下药膏后便提着药箱走人了。
嘉贵君眼观鼻鼻观心,瞧相泊月脸上的这伤,还有郡主愠怒压抑的神情,就知道这小妻夫肯定互相有话要说,随即吩咐宫侍将煮熟的鸡蛋和药膏留下后,都退出去,仅余他们二人。
临了,还将殿门紧闭了起来。
偌大的一个正殿,随即沉寂了下来。
相泊月抬眸觑了季旷柔一眼,只见她虽是面无表情,可周身仍缭绕着若有似无的冰煞之气。
敏锐地觉出,季旷柔在生气。
这一认知,搅得相泊月有些心神不宁,他指尖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季旷柔这厢便有了动作。
只见她径直拿过一个煮熟的鸡蛋,开始熟练地剥起蛋壳来。
季旷柔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皮,手中的动作却做得十分利落好看。
修长的玉指捏着白嫩嫩的鸡蛋,远远望去好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鸦睫挺翘乌密,从相泊月的视角看去,还能看到睫毛顶端泛着的细碎的光晕。
接着,那光晕倏然化作了一支柔软的羽毛,轻轻搔过相泊月的心尖。
惹得他心头禁不住地发痒。
让他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又舍不得挪开双眼。
就这样,瞧得痴了。
再回过神时,正发现季旷柔正在疑惑地望着自己。
相泊月身形一怔后,慌忙别过了双眼。
一股热意自他胸腹蒸腾而起,刹那间便使他绯红了脸颊。
季旷柔微微蹙眉,方才瞧着相泊月的脸颊只红了一片,现下为何整张脸都通红一片。
莫不是还有内伤,没被御医瞧出来?
可那御医在在太医院入职已有三十载,资历与医术最好,不可能会瞧不出是否被打出了内伤。
想到这,季旷柔心中纳罕更甚。
她伸出长指,径直挑起了青年的下颌。
微微朝对方倾身,认真地朝相泊月的左颊处瞧去。
只见青年如玉凝脂的皮肤上,有一个鲜明的五指印。
犹如自雪中绽放的点点红海棠。
瓷白与殷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