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地吞了下去。
那些话碾碎之后,犹如咽刀子一般,刮得他从咽喉到心口火辣辣的疼。
他咬紧了牙关,双手紧攥,锋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良久,才低头哭着,颤声道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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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传统,新夫嫁入妻家第三日是要由妻主陪着回门的。
然而那是只有正夫才有的待遇。
侧夫的话,除非是颇受妻主宠爱,抑或是婚前就为妻主延绵女嗣多的,才有资格和底气提出。
其余的,要么新夫自己单独回门,要么干脆不回门。
“少爷,刘管事的马车已经到了,我们还要等郡主吗?”
今日曹氏托人给他们捎了口信,说是想相泊月和彩川想得心口疼,希望他们能回门趁着看看自己。
哑奴见自家主子一直呆坐塌边,不时朝着门外看去,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问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自家少爷抬眸看他一眼,飞快地否认道。
“我没在等她。”
说完,相泊月随即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将哑奴远远甩到身后后,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神情是一闪而过的落寞。
季旷柔昨日一走,直到今早都没回来。
他对季旷柔能陪自己回门,根本不抱奢望。
她对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想方设法地得到了便会不再珍惜。
早就该料到的,不是吗?
相泊月眨眨眼,企图驱散眼底溢散开的难忍涩意。
待缓步走出府后,相泊月蓦地抬头,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忍不住顿下了脚步。
只见阔大的王府门外,停了好几辆装满了礼品的马车。
其中一辆四架马车停在最前,装饰华丽斐然,四角还挂着金铃,最吸引人的目光。
也让他无比的眼熟。
正是季旷柔的。
就在相泊月怔忡之际,季旷柔身边的贴身侍女覆雨走上前。
行了一礼后对着他恭声道:“月夫侍,郡主请您上车。”
厚重的车帘一放,将车内的环境彻底与外界隔绝开来。
即使是在白天,车内也燃了盏精巧明亮的油灯,可以将阔大的马车内部一览无余。
车内很暖,角桌上除了茶盏外,金凫中还明明灭灭地燃着白濯香,乳白的雾烟缕缕绕绕地纠缠在一起,清淡隽永的香气在厢中逐渐溢散开来。
相泊月抬头望去,只见季旷柔坐在主位之上,双眼微阖,右手屈肘撑在额角,神情有些疲惫,好似在假寐。
朦胧的烛光映恍在她精致肃丽的面上,在她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打出了一小片阴影。
平日里乖戾桀骜的气质因这一细节,被罕见地冲淡了几分。
又突兀地加上了几丝俏皮与可爱。
季旷柔可爱。。。。。。
待相泊月怔然回过神后,对于自己方才的认知下意识地敛起了眉。
他抿紧了唇,有些惶恐自己一时对这个荒诞的想法,找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走动起来。
这一细微的动静突然惊醒了浅睡中的女人。
相泊月只见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浅褐染金的眸中,将他的身影完整地映照在了其中。
二人不经然四目相对。
下一刻,相泊月惊慌地别开眼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耳边传来的是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