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双手一拍:“没错,就是这个想法!我就是想请您,给我的短片谱个好听点的背景音乐的!”
丁丁把自己的短片构思说了出来,然后又很诚恳地说了音乐上的难题:“甜桃的音乐团队无法达到我的要求,他们专攻仙侠音乐,而我想要的是比较全面的音乐风格。”
杜小平点点头:“想法不错,不过据我所知,国内有不少风格全面的音乐制作团队,集词曲唱做于一身。”
丁丁两手一摊:“可我都不认识啊。”
丁丁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我就认识您,杜老师。”
杜小平:“……”
丁丁:“我知道杜老师您德高望重,是音乐这个领域当之无愧的翘楚,我就厚着脸皮不自量力……想要请您不嫌弃我位卑人轻,为我的电影作曲。”
这人眼巴巴还有点殷勤渴望的样子,倒是有点像自家那条雪纳瑞犬。
杜小平不由自主笑了。
这个导演虽然年轻,但很有想法。
他做到了多少人没有做到的事情,那就是敢正大光明地提要求。
多少人抱着跟他一样的想法,却不敢直接站在他面前,堂堂正正地说出这个想法,宁愿托人绕圈,托十几个人递话,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愿不愿意谱曲。
可能在这些人看来,获得了奥斯卡奖的杜小平,是不愿意轻易降落神格,为普通平凡的电影创作音乐的吧。
就像曾经冠名春晚的舍得酒业一样,从方方面面考虑,它是不会轻易再冠名其他晚会的。
因为哪个晚会又能超过春晚呢。
然而对杜小平来说,并不是这样。
当年他和张明义、文马、尹贤这几个第五代导演一拍即合,创作了数十首经典电影音乐,也因此登上了艺术的高峰,获得了音乐这个领域最高的荣誉。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高高在上,吝惜自己的才能,不愿为普通人挥洒了。
想当年,张明义他们,不也是普通人吗?
在电影横空出世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扛起中国电影全新的旗帜。
而杜小平之所以近年来不接电影配乐的原因,根本不是外界揣测的那样,只和大导演合作,不愿意和无名之辈合作,不愿意降下神格——
就听杜小平道:“是因为我有家族遗传病。”
杜小平的父亲和母亲都患有阿兹海默症,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杜小平陪二老在国外治疗确实花费了很多时间,每年只有不到五个月呆在国内,还要忙于国内的演出事宜,使得他没有多少精力再进行创作。
而且杜小平这两年也出现了阿兹海默的症状,都说这病不一定遗传,但杜小平恐怕是真的还是携带了这病的基因,已经出现了视物不清,记忆力衰退的征兆。
丁丁不由得‘啊’了一声,充满了惋惜和失望。
这要是其他原因丁丁还可以想办法,这种身体上的原因确实没法强人所难。
杜小平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导演浑身跟被人抽掉了筋骨一样,懊丧地摊成一坨。
“又要花钱了……”
杜小平:“?”
他没太听清这人说的是什么。
什么花钱?
只有坐在丁丁后面的刘小西完全听得懂,这狗币导演白嫖的想法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救了。
甚至都想白嫖到知名作曲家杜小平身上!!!
就在刘小西暗暗思索要不要学电影里用指甲藏毒的方式给丁丁下毒的时候,就见剧组缓缓站出来一个人,走到了杜小平面前。
“杜老师,还记得我吗?”
杜小平看清来人不由得一怔:“老严?你怎么在这?”
……
严从文跟杜小平还真是老相识了,两人结缘在张明义的剧组,最开始的时候杜小平只是把他当做普通的随组文书,后来他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恐怕不只是编剧钱大亨的秘书这么简单。
因为他看到好几次剧本讨论会的时候,钱大亨只是潦潦记上几笔,回去之后对着这个叫老严的秘书交代半天细节,然后也没见这位大编剧彻夜改稿,而稿子总能在第二天按时出炉。
后来在《中国》剧组,钱大亨更是直接把人带到讨论会上,因为这部电影也是杜小平自认为职业生涯的最后一部煌煌巨作,他也格外上心,很多音乐上的细节跟着剧本细节走,这就不可避免地跟严从文产生了交集。
杜小平对编剧这个行业不是很了解,但人家自有行规自有模式,外人是插不上嘴的,所以只能产生对老严的尊敬和惋惜,而做不了其他。
正是因为知道老严是什么人,他才极为惊讶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这人。
就见老严点点头,指着丁丁:“我从原来的编剧工作室出来了,现在给他当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