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妈……?”宁雨思欲言又止,她害怕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沈铁军道:“你妈妈的主治医师是一位副院长,他说你妈吗是因为深度昏迷造成的脑损伤,想要恢复可能会需要更长的时间。不过,随着现在中医科技和理论的不断进步,他还是对你妈妈能够苏醒,持肯定态度的。”
“有多少几率?”宁雨思问道。
沈铁军道:“医生也没有一个准确的估计,但是按照以往的病理,大概有百分之十的几率。”
宁雨思心中一痛,只有百分之十的几率吗?
或许对于一个植物人病人来说,这个比率已经非常高了,但是对于一个女儿,这个几率实在太过渺茫。
来到医院住院部大楼,医院内部装潢设施都比曾经的四院好太多,推开病房门,宁雨思看到妈妈躺在窗明几净的病房里,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恍然间好像妈妈睁开了眼,坐起来对她微笑。
宁雨思再也掩不住心中对妈妈的思念,扑到病床边上呜呜哭泣起来:“妈妈……我回来看你了……妈……呜呜……”
沈铁军拍拍儿子的后背,示意他上前也和岳母说两句,李铁生走到妻子背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默默安抚她悲痛的情绪。
“妈,我和雨思,我们准备结婚了。我一定会好好爱护她的,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让她开心幸福平安的生活……您安心养病,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苏越眼角流下一滴泪,宁雨思惊喜道:“妈!妈,你听见我们说话了吗?”
但是苏越没有再给出任何反应。沈铁军叫来值班医生,询问病人病情的进展。
医生说道:“这是正常的,病人能够听见你的声音,所以陪伴疗法也是治疗此类疾病的重要方法之一。”
沈铁军道:“那雨思你每天来陪你妈妈聊聊天,把你这几个月的趣事都和她讲讲。”
“嗯!”宁雨思点头,满是泪水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下午,宁雨思和李铁生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苏步见他们没精打采的样子,就问道:“你俩这是怎么了?”
李铁生道:“大舅,我们有点闹时差了,犯困。”
苏定说道:“那你们去睡会儿吧?晚上咱们再整几盅。”
李铁生又有点想要离家出走的冲动了,见到这两个舅舅,有事没事就是整几盅。不过,他们高兴就好,自己媳妇这帮娘家人还是很团结友爱的。
回到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住的卧室,两个人躺在床上,宁雨思心情还是不能平静道:“我妈好像只是对你说的那句煽情的话有反应。我陪她说了那么多话,她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铁生道:“那我们明天去陪床,继续秀恩爱?”
宁雨思轻轻打了他一下,埋怨他口不择言。
打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咱们回国不到两周,去了一趟火葬场、一趟墓地,还天天到医院陪床。我似乎不太旺夫啊……你不会嫌我晦气吧?”
李铁生笑道:“生老病死……这有什么晦气的。”
他抚摸女孩平坦的小腹道:“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家庭也变得和睦……再说,这样优质的沃土,马上就要开花结果了,怎么能说不旺夫宜家呢?”
宁雨思听他这么说,才放下了心事。但见丈夫目光悠远的呆呆出神,就忍不住问他:“你有心事?”
李铁生道:“嗯……我在考虑,我们的将来,该回来吗?”
宁雨思想想说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啊。”
李铁生道:“可是,将来爸妈老了,孩子也渐渐大了……父母养老的问题,孩子的教育问题。”
宁雨思沉思了下,道:“是啊,我都没有想那么长远。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一直没有入籍吧?是因为心里还想着要回国定居吗?”
李铁生问道:“你呢?你想要回国吗?”
宁雨思道:“我也不知道……你做决定呗,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
李铁生叹道:“其实我也很迷惘,放弃中国国籍容易,但是想再拿回来就很难。虽然只是形式上的……但是我担心,丢失了身份认同的羁绊,将来我们的孩子们,会丢失作为中国人的自豪感、荣誉感,会长成那种所谓黄皮白心的小老外。”
宁雨思并不真的明白男人的心理,只是换了一个国籍,人不始终还是那个人吗?
她并不像自己替孩子们做选择。
她困倦的打个哈欠说道:“这种事情,你可以和爸爸妈妈商量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李铁生点点头,他也有些困乏,看来川航营运国际航班的经验不足,没有在飞机上帮助旅客调整时差,所以这次飞回来他也感觉特别疲倦,两个人迷迷糊糊呢喃一阵,呼吸就渐渐放缓,相拥而眠。
四川人喜欢打麻将,喜欢泡茶馆摆龙门阵,过年时候,宁雨思算是见识到了。
只不过,她很快感受到了来自李家两位叔叔和姑姑们的敌意。
李家二叔在秀优越感:自己儿子多么优秀,自家孙子多么优秀……
相较于某些逃家二十年不会的人,太给他这老父亲长脸了。
三叔则是扩大了逃家不会的话题,说这种人是没良心,这种事不是人干得出来的,话里话外就在骂李铁生不是人。
两个姑姑则把批判的重点放在挑拨李青峰父子关系上,只说李铁生现在选择回家,其实是为了家里财产,心里巴不得父母老两口早登极乐。
一家人没一个说人话的,气得宁雨思想要掀桌子撵人。
“你两个叔叔和两个姑姑太不是东西了,大过年上门说这些话,我真想揍他们。”
面对奶凶奶凶的娇妻,李铁生把她拉远了些,忍不住笑道:“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野狗狂吠罢了。他们反应这么激烈,无非是因为我们回来,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我二叔还好,一辈子要强,也被我老子压了一辈子,现在难得一件事能够让他扬眉吐气一把。而三叔和两个姑姑……不过是赖在家里吸血的蚂蟥,今天图了嘴上痛快,明天就会倒血霉的,看我妈怎么收拾他们。”
还没等宁雨思再开口,她就听自己婆婆“砰”的拍了桌子,跟着抓起一个茶碗摔在地上道:“我儿子今天回家来,是件大喜事。你们大过年来给我添堵,是想要做什么?”
她说着,凌厉的目光看向了李家老二。
宁雨思从没见过平时和颜悦色的婆婆发这么大火,一时间也吓得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