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的目光落在秦羽身上。
“罪民秦羽,私自入宫,强闯皇家私宴,死罪,隔日问斩。”
听到自己被判死罪,秦羽脸上无悲无喜,只郑重地朝梁徽帝磕了个头,任由金甲卫将她拖出殿外。
梁徽帝扫了眼一旁肖彦,冷声道:“今日就到这吧,朕乏了。”
说完,他拖着臃肿的身体站起身,由两个太监扶着走下龙椅,步履缓慢地往大殿後头去了。
一出戏完,沈佩佩突然瞥见本该是站满金甲卫的殿外,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衣黑甲的官兵,她暗道不好,连借口也不找了,把沈子川扯到最後一排,压着声音就把太子可能要造反的事说了。
沈子川听完大惊,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大殿後头一阵兵器碰撞的脆响,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梁徽帝由六个金甲卫护着,形容狼狈地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地掺着出现在衆人眼前。
他明黄庄严的龙袍染了血,面色惨白,又怒又惧地高声吼道:“东宫造反!”
殿内乱成一团,沈子川护着沈佩佩好不容易挤到沈老夫人身旁,却见那群黑衣私兵已然涌入前殿。
肖宇坤身穿黑色铠甲一瘸一拐地从私兵後面走出,瞎了的眼睛带了一只眼罩。
看着梁徽帝狼狈的模样,他嗤笑出声,“父王这模样看起来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去。”
梁徽帝气得满脸涨红:“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你这是逼宫,是造反!”
“造反?”,肖宇坤说着扯下了黑色的皮眼罩,指着自己已经凹陷的眼眶,用完好的那只眼睛怒视着梁徽帝,“我已经瞎了眼,断了根手指,天子不允许有缺陷,也不能只有一只眼睛!你要我同“肖彦”争,我这副模样,还能怎麽争!”
梁徽帝显然也不知道他瞎了眼的事情,表情不由得怔了一瞬,“你,你这是怎麽搞的……”
肖宇坤没回答,只苦笑着看他:“别怪我,父王,若我今日不争,就再也不能争了。”
梁徽帝不知道他是怎麽瞎的,可是沈佩佩知道,王海潮丧礼那天马车上发生的事她还历历在目。
之前肖宇坤让她下毒,结果转头肖彦就好好的站在龙椅旁边,想要强娶她,却丢了只眼睛和手指。
这些事一件件想下来,只怕早已恨她入骨,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听寂静的殿内,肖宇坤振振有词道:“父皇只知我算计手足,却没想过自己身边站着的也是一条毒蛇吗?父皇真的不想知道肖宇凌怎麽死的吗?”
沈佩佩後背一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肖宇坤喊了她:“沈小姐,不如你来给我父王说说,你弟弟沈南之是怎麽找回来,又是怎麽摇身一变成了四皇子肖彦的。”
话音刚落,沈佩佩明显感觉到身旁沈子川的身体僵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佩佩,南之他不是还中毒在家吗?”
一时间殿内衆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有疑惑,有嘲讽,有轻蔑。
“又是沈家那个女儿,她怎麽什麽都敢做。”
“沈家遇到她算是倒了大霉了。”
“害人精,克死爹妈还不算,真是要克死全家啊。”
谎言被戳穿,衆人的目光好像在凌迟她的身体,她擡眼看向龙椅旁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却只有怜悯。
只有怜悯,其他什麽都没有,什麽都没有,如同执棋者在看一颗弃子。
明明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沈佩佩却在这一刻冷得全身发抖,仿佛回到了被母亲抛弃的那个雨夜。
没事的,她安慰自己,没事的,就算什麽都没有了,她还有系统,只要活到大结局她就可以离开了。
只要活下去,一切就会好起来。
“我要揭发四皇子肖彦。”,沈佩佩垂着头,紧紧拢着身上的外袍,“他杀我亲弟夺取玉佩,冒充沈南之并要挟我帮他隐瞒此事。”
肖宇坤得到满意的答案,转头看向梁徽帝,又高声问道:“那沈小姐可知肖宇凌,王海潮之死是何人所为?”
沈佩佩没说话,紧紧拢着衣服的身影显得有些呆板。
她总觉得下雨了,轰鸣的雷声由远及近,奶奶呼唤的声音仿佛还在耳旁,“别追了,孩子,和奶奶回医院好不好?”
尖锐的拔剑声切断她的思绪,肖宇坤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
“怎麽了,沈小姐?”,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颌,扳过她的脸去看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沈老夫人和沈子川。
沈老夫人的发髻散了,脸色煞白,表情却不惊慌,只是眼神里满是担忧。
沈佩佩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眼前的一幕与奶奶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她不能再失去她了。
她要她活着!
“是——”,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得不像话。
“是谁杀了他们?”
“是肖彦。”她上牙打着下牙,“是肖彦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