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的声音磁性而厚重。
可是他故意放缓了语,降低了音量,声音变得轻极。
听在林听的耳朵里,像是猫爪轻轻勾了下耳膜。
这些年,别说是耳朵化脓了,就连她癌症晚期,她最亲最爱的人都没有给过她丝毫的怜悯。
连一盒救命药,也不愿给她。
更别说对她嘘寒问暖,关心照顾。
这几些天来,看似是她求助于周自衡,让他帮忙。
实则上,周自衡对她关心照顾,比亲人还要上心。
她心里突然五味陈杂,酸的,苦的,涩的,甜的,交杂在一起。
小的时候,她一直以为。
哥哥和爸爸还有江遇,肯定会护她一辈子。
可是到头到,她在身边嘘寒问暖的人,竟然会是周自衡。
她心里复杂地想掉眼泪。
转过头去,偷偷抹掉。
回头时,拿掉周自衡手中的碘伏,“没事,就是一个小伤口,化脓而已,我没那么娇情,我自己来。”
她起了起,欲走向卫生间,对着镜子自己擦药。
手腕被周自衡拽住。
暖黄色的灯光下,周自衡眉骨微拧,“林听,在我面前,你不必把自己把自己装得这么坚强。”
林听不由嘀咕了一声,“我哪里伪装了,我在监狱生孩子的时候,可比现在疼多了。”
周自衡没有办法想象,她一个被林家捧在掌心里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向来娇生惯养,是如何在监狱里度过那些艰难岁月的?
他看着她。
她的眉眼里浸着看似坚强的笑容。
可是她高挑纤细的小身板,却透着易碎的脆弱感。
当初他为周家人顶罪,先她半余月日进了监狱,根本没有办法护她周全。
江遇和林建国林振宇,他们是怎么忍心,把这样一个脆弱的她送进监狱里的?
又是怎么忍心,对她见死不救的?
“过来。”
周自衡拽着她的手腕,往身边一带。
“以后,以后你都不会没有照顾了。”
“你要是不适应,你就把我当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就像以前林振宇照顾你一样。”
他这样与她沟通,能排除她心听戒备了吧。
他重新拿起碘伏,擦了擦她的耳垂。
感受到一片冰冰凉凉的林听,微微拧眉——原来周自衡果真是把她当成邻家小妹了。
她没有多想别的,她问周自衡,“真的化脓了?”
“我先帮你把耳钉取下来。”
周自衡小心翼翼地取下林听的耳町。
其实,林听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
这些年她习惯了当一个坚强的母亲。
一个人带着柚子风雨飘摇,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