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我们的魁首--天照将之。三个月以前,他成为一名男孩的父亲。自那时起,他就常常顾盼家庭。
我没有家庭,也没有什么好去牵挂。因此反而喜欢兵荒马乱的年代;如果天下都宁静,那是不是显出我太孤僻?
“所以,这样的代价……”我对天照说:“这一战,大日本是必胜的!”
我说话的声音一贯不会太高,却又是很亢定的。
我的名字叫若林秀树,我是一名忍者。
今番前去中国,便是为了协助皇军。
在那时期,战势还在胶着。
尤其东线,更加没有定数。
每一战、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多国的势力在上海安扎,作成东方的支点。
彼此犬牙交错,随着扑朔的战局,消长又起伏。
而我们要做的,是协助皇军暗杀敌方的要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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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事情庞大而又复杂,忍者却是很单调的职业,除了杀人,只懂得吃喝拉撒。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冷的关系,那段时期各国的势力都变得很谨慎。
按照名单刺杀了几名尤太人,几个美国人,结果掉一个英国情报小组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接到过任何“秘令”。
一时之间,便是无人可杀的尴尬。
我们效忠天皇,为皇军效力,又作为“秘令行动队”独立在军队之外。
四名成员以天照居首,另有齐籐和武原。
大家平常住在日本租界内,因为无所事事,所以很少人相识,也没有什么打扰。
1944年底,一切安好,只缺烦恼。
偶尔有慰安妇或者妓女进来交际,齐籐和武原就会用心消遣。
有时声音比较大,传到隔壁部屋,天照通常就开骂。
有一次天照很大脾气,当场踢门而入,将那女人轰走,另外赏了武原一记耳光。
大家十分敬畏他,往后几个小时中都是鸦雀无声。
待他怒气渐消,我在他的书案上看见一封写到一半的家信。才知道原来他儿子取名叫“真草”。
“多大了?”
“喏--”
天照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照片,微笑着竖在我眼前,那?褓中的婴孩眉目是清澈的,眼神是皎洁的,看来说不出的美好。
“难怪,你笑的这么满。”
“呵。前些天有个朋友从日本来,想不到十分有心,特地去神户找到菊乃,拍来真草的照片送给我看。”
“那可真是有心人。”
“小朋友嘛,赤川家的小公子。刚从苏俄念书回来,近段时间恰好在上海办公。对了,你有没什么需要捎回去?他后天又要回国,这封信我正要托他带给菊乃。”
“不必了;我没有家庭……如果可以的话;”我说:“我想把整个中国的领土捎回去给天皇陛下。”
“那你真有志气。”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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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齐籐和武原再没有带过女人回来。
当时在徐汇区有一间“玛雅夜总会”,股东据说是印度皇族,凭着浩大财势,造得浮华万象,流光溢彩。
每天晚上,他们都要去那里认识新朋友。
我没有结交的热情,就常常跟天照这样的对白。虽然有时候不欢而散,总不至于太孤僻。
“其实你应该跟他们一起去玛雅。”
“为什么?”
“你年轻,又没有牵挂,为什么不轻松一点,交几个新朋友?”
“我朋友已经很多了。”
“呵,这就是我糊涂了。你是人称『关西第一美男』,自然是,自然是。”
“天照前辈,”我说:“对于这个话题,我从来都缺乏兴致。”
天照并不是善于言谈的人,看见他尴尬的样子,我只好主动偏开话题;虽然我也不算健谈的性格。
“那……对了!上次那封信,赤川送去日本了?”
“唔,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