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递嬗的脚步踉跄而行,以往的潇洒、坦然、从容及放荡不羁的岁月竟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眼前,但陡然间便觉得在无数次的亮丽之后竟无可奈何地枯萎凋零了……
毕竟我不是个流氓。
我时常感到一种孤立感,或是堕落感。
我知道我不能这样,这样下去会被社会摒弃,会坠入无可挽回的境地,心里面虽然嘀咕着不能这样,但事实上我已熟稔这堕落的感觉,身心都沉醉在堕落的舒畅里。
星期天的下午,陈静和王丽去了乌节路,说那里正在新加坡一年一度的大热卖,百分之五十的大减价。我没去,我托词说有工作要做。
昨夜我第一次失眠了。
半夜里,王丽又跑到我的床上,情绪亢奋得以为这世上一无所惧,但是到达顶峰的瞬间,也正是猛然发现前面是个深谷而感惶惑之时。
为了贪享快乐,以为正徜徉在性爱花园里时,突然发现眼前还是杂草丛生的莽莽荒地,不觉惊然。
窗外有艳好的阳光。
斑驳光影轻巧地越过窗棂,投射在屋内的榉木地板上,成了一地错落的缠绵吻痕,暧昧的浮动着。
我慵懒的躺卧在沙发上,木然地瞪着天花板。
英子的身影总是浮现在脑际而萦绕不息,她发来电子邮件说,她就要毕业了,要我利用年假赴美国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因为她毕业后马上就要去一家公司实习。
我忽然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可在这时候,惶惑的感觉几乎让我窒息。
我抽第二根香烟的时候,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从客厅踱到书房,又从书房走回客厅,然后走进卧室,在卧室的阳台门口逗留了许久,我又回到客厅里。
我似乎在寻找什么,迷失的灵魂?
人有灵魂吗?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怪异的冷笑,我走到酒柜旁边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寒战。
也许我只是不习惯孤独一人的日子。
我把左手放在XO那细长的瓶颈上,有一丝凉意透过我的指尖渗入我的心扉。
我用右手拿起一个水晶玻璃杯,把杯子轻轻放在面前,迟疑了片刻,我还是把那只光滑的酒瓶提起来,木头瓶塞拔出来的时候,我听见砰的一声轻响——那响声带着微弱的回音,在空荡荡的室内环绕了很久。
我端起倒了酒的杯子,在手上轻轻摇晃。
酒杯里的液体看上去就好像燃烧的火焰,我几乎能听见丝丝的烧灼声。
我把酒杯放在鼻子下面,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欲望被烤焦的味道。
我在沙发上坐下,把酒杯放在茶几上。阳台上风吹动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起,清脆、飘渺、悠远。不知不觉中昏昏然地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MayIspeaktoMrLinplease?”一个女人的声音,发音纯正甜润,语调温柔性感,而且还透着一种成熟、高傲和自然,丝毫不矫揉造作。
我陡然怔了,她不是陈静,也不是王丽,更不是本地什么女友。
“Speaking。”我茫然地回答。
“喔,您就是啊,请等会儿,李总给您讲话。”她说起了中文,极熟悉的北京腔调。李总?我的脑际在急速地搜索,哪来的李总?
原来是英子的爸爸,李伯伯,他是北京一家国家外贸公司的老总,他带领一个考察团从澳大利亚考察回来,路经新加坡转机,在新加坡停留两天。
住在莱福士酒店,要我到酒店去看他。
我急忙整理一番,上穿王丽前几天给我买的红色体恤,下穿陈静送给我的白色休闲长裤和轻便休闲皮鞋。
我在茶几上给他们留下一张字条,说我有朋友从国内来,我去酒店看望他们,便迅速开车赶往城里的莱福士酒店。
黄昏的瞑色降落了,天边的夕阳穿过大厦与大厦之间的缝隙,零星稀疏地照射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大街上是熙来攘往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各种汽车,在整个城市里,似乎一切都沾染着喧嚣和浮躁。
使人沉闷而不安。
我把车停在莱福士酒店的门前。
莱福士酒店是英国风格的近代建筑。
楼层不高,却富丽堂皇,风格典雅。
我刚要上楼,一阵音乐像风似的飘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