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放下镢头,一把拽住沈岳,眼睛里都是泪水。
沈岳喘了口气,“没事的。”然后喊了声,“拿根绳子过来。”
很快绳子也被递了过来,沈岳跳进水里,将它系在张氏身上,然后在众人合力之下,将张氏托上了冰面。
沈岳一跳上冰面,就被一个大棉袄裹住了。
他喘着粗气,抱了抱豆芽菜,然后抬腿一跨,脚踩到了地面上。
张氏已经被人放在了池塘边,村大夫也被人叫了来,正在给诊治。
只是那老头子看了一会儿,脉也诊了,却最终抓了抓脑袋,“病人脉搏正常,不过,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岳被气笑了,把他赶到一边,“元元,你帮个忙,咱们把大嫂的喝的水给吐出来。”伸手就要去碰张氏的身体。
然而手还没碰到人,就被豆芽菜一把抓住了。
“要怎么做,你教我。”
沈岳一愣,见豆芽菜的眼神坚定,感觉有些莫名,但还是收了手,轻声教豆芽菜怎么进行急救。
好在张氏进水时间不长,豆芽菜操作能力强,没一会儿,就让张氏吐了水,意识也慢慢恢复了。
“行了,醒来了就好。”村民们笑道。
“天太冷了,给她裹个被子吧。”一个熟悉的女声响了起来,伴随着这声音,一个厚实的棉被搭在了张氏身上。
郭大娘道:“赶紧把人抬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回去赶紧洗个热水澡,人不能再冻病了。”
沈岳忙道谢。
郭大娘摆了摆手,“别耽搁了,走吧。你们谁要是没事,就帮着抬一把。”
沈岳以为她说的是男人们,但她话音一落,三个女人走了出来,“我们刚好吃完饭,下午没事,就把大妹子送回去吧。”
沈岳看着都是眼熟的,在他们家参加过草编包培训。
他一一道谢。
女人们忙说没什么,男人们见没啥事了,就拎着绳子,扛着镢头等农具散了。
沈岳原本是想搭把手的,却被豆芽菜摁住了手,“我们来。”然后和大李氏及三个女村民一起将张氏用被子裹了起来,抬着走。
林宝跟在沈岳身后,拉着沈岳的衣摆,抿着嘴,小小地抽噎着。
他娘亲醒来后看了他一眼,却又转过了头,他有些伤心了。
沈岳现在身上湿啪啪的,也不敢抱林宝,只揉揉他的脑袋,“好了,你娘回来了,别哭了。”
他不会安慰照顾小孩子,只能干巴巴地安慰。
好在林宝是个懂事的,抽噎了一会儿便停了,拉着叔叔的衣摆,眼巴巴地看着被子当中的娘亲,一步步地跟在后面,直到到了林家。
女人们都是干活儿老手,帮着烧了热水,烧了炭,又帮着给张氏洗了热水澡,灌了红糖水,最后见张氏意识清醒却情绪低落,便开始开解。
沈岳一个大男人,不能进张氏的房子,就听着女人们在屋子里哇啦啦地聊天,开解张氏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有了娃娃就是为了娃娃也该好好活着,不然没了娘的娃娃就像是地里的小白菜,谁都可以踩两脚,说着说着,张氏便哭了起来,林宝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些女人们可能平时爱看个热闹,人前人后说人八卦,嘴上碎碎糊糊的,但真遇到了有难处的,还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忙的。
沈岳喝了豆芽菜给冲的大碗红糖水,身体里暖和了些,见没什么大问题,豆芽菜又在这里帮忙照看,便回家换衣服。
他的里衣都是湿的,棉袄也被浸湿了,若是再不换,恐怕是要生病的。
然而,他不过回家了一趟,再回到林家时,却见到豆芽菜正拎着棒槌满院子的追着林老二打,而林艳和冯氏母女俩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放声大骂。
来林家帮忙的几个女人站在林家院子里,面面相觑,又紧张又害怕,嘴上说着“别打了”,却没一个敢去拉架。
大李氏一看沈岳到了,赶紧道:“你快劝劝林哥儿,让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啊。”
冯氏也道:“你个天杀的,都分家分出去了,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动辄就打你二哥二嫂,你也就是找了沈岳拿过冤大头,要不是那傻子,你看哪家的敢要你。”
林艳道:“你这么凶蛮,小心他以后休了你,就你这样的哥儿,不能生又没有教养,哪家的男人都忍不了你的,迟早会嫌弃你的。”
豆芽菜亏就亏在他没有一张嘴,没法去回骂,所以冯氏母女越骂的厉害,他就越拿着棒槌往林老二身上招呼,把林老二打的嗷嗷直叫。
见沈岳过来,他顿了一下,停下了追着林老二的脚步,抿着唇,眼神通红地看着沈岳。
沈岳心里一软,招了招手,“过来,干啥要揍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怎么办?”
院子里的大李氏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沈岳没去管别人的表情,见豆芽菜瘪着嘴,站在那儿不动,心里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摸了摸脑袋,“行了,不嫌弃你。”
大李氏等人:“……”
她们最开始是担心林哥儿的凶悍被沈岳见到,会被嫌弃,没想到等沈岳来了,看到的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