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定然是什么地方出了分歧。
萧明渊抬起凤眸:“我记着殿下这回派去的,应当是林清风林大人吧?”
宣珩点了点头:“林大人刚直,一路上奏报详尽及时,很是尽心。”
他的话,宣珩自然是相信的。
林清风言明盐引并无损耗,一如往年一般。
可是这盐税却收不上往年足数的份例。。。。。。
说不定,是觉察出来什么猫腻了。
萧明渊凤眸微抬,轻声道:“那他怕是觉察出来什么底细来了,才会如此传话。”
宣珩轻轻颔首:“林大人眼明心亮、心思细腻,我当时便是叫他多去替我瞧上一瞧,但。。。。。。”
皇太孙殿下声色略微沉了沉。
又带了几分忧心之色:“他也是个清廉刚直,嫉贪如仇的性子。。。。。。”
“地方上到底不比京城安稳,盐税上头的事水也深。”
“我是怕林大人有些过刚易折,做出什么要命的事情来,难保自身安危便危险了。”
宣珩这一年间,跟随皇祖父在朝堂之上参政。
渐渐也见识了许多官场上头的事。
知道为何往日父王在世之时,总要以仁德御下,时常冒着触怒天威的风险,劝谏皇祖父。
若是在这南下巡盐一案上,的确有人作梗。
按照皇帝的性子,定然是要以杀止贪、以儆效尤。
但是若真到了这个地步。
杀几个甚至几十上百个官员事小。
只怕引得朝野动荡、人人自危,甚至牵出些别有用心之人,接机煽风点火激起民间反逆之心便不好了。
萧明渊知晓宣珩的心思,自然也理解他的顾虑。
乱世当用重典。
陛下年轻时候国朝新立,江山未稳,自当重刑重典威慑四方。
但是如今已经开朝十余载。
百姓安居乐业,时局安稳,正是该与民修养生息之际。
万事自然不能太过激进。
况且盐税一事复杂,真要梳理整顿,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单单凭借一个不到三品巡盐副使职位的林清风。
就算是将天捅破了,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儿来。
“林清风此人虽然刚直,但也不傻。”萧明渊沉声安慰道。
他抚了抚小殿下的发尾,无声安抚着皇太孙殿下。
又转身替宣珩沏了一杯茶,送过去示意小殿下润润有些干哑的嗓子。
一面低声宽慰:“盐税一事纷繁复杂,本就难以摸清其中深浅,他也是在官场上坐了好几年冷板凳的人了,哪里会摸不清楚这其中的机巧?”
说起这林清风,还是萧明渊从吏部的候补官员里头寻摸出来的。
这人本是前几年的二甲前十,本该外放的地方做官。
只可惜手上没什么银钱,吏部底下的小官儿吃拿卡要,没收上贿赂,便给林清风批了个候补的位置。
这一候补就是三年。
若非有一日被萧明渊挑选司造司文书的时候发觉了这人。
想起来这人曾在他底下书局写过文章。
又觉得此人性格刚直,却甘愿低头同那些没及第的举子一般,放下身段作文贩诗。
想来是个忠直却不迂腐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太过自视甚高不好调教。
这才将人引荐到了东宫宣珩的面前。
萧明渊一笑:“此人如今既然日日都奏报到你的面前,那便说明,他现下身家安稳,并未身处于危局。”
“这些线报也是林大人苦心收集的,眼下既然不能发作……”
萧明渊低声劝慰:“那殿下不妨好好看看,再暗地里整合一番。”
“日后无论是呈交到陛下跟前,还是到了该清理蠹虫时候,下手再行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