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任性的小孩看着街边橱窗里的甜品,无理取闹地说他全都要。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毕竟以黄濑凉太的标准来说,这样的要求完全算不上任性。
“12月25日。”
“诶?”
他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搭配上那张出色的脸蛋,看起来就有些傻里傻气了。
我没忍住笑:“你刚才问的,生日的事情。”
他终于反应过来:“那岂不是刚好在圣诞节吗!”
“对啊。”
“这样的话,生日那天可以一起去约会?让我想想要去哪里玩……”
“现在才七月,要考虑也太早了吧,说不定没到圣诞节就分手了呢。”
“已经在想分手的事情了吗?!”
“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而已——”
“拜托了,不要说这种可怕的事情!心脏差点要停止跳动了!”
“咦?这么严重吗?对不起!”
并不是真的有分手的念头。可世界上不存在永久的事物,高中生幼稚的恋情更是如此。
会者定离。就算再怎么用确信坚定的言语来修饰不可靠的轻率承诺,我们终将迎来互相伤害的结局。
这是自我保护机制:不抱有期待,因而不会受到伤害。
在亲密关系中,爱意率先燃尽的那一方显然要更加轻松。或者说,没那么在乎的人更容易抽身。
可是我在乎。
虽然人类的确是麻烦矛盾的生物,但并非所有人都会愿意将敏感多疑又悲观的内心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比如说交往之前渴望着能够靠近,靠近之后又开始思虑何时会厌倦或是被厌弃。
在永无止境的担忧中,如果能恰好遇见具有无限包容心的烂好人,成功摆脱这样的焦虑,那就是能够被称之为幸福的好运。
可我又总是倒霉的那一个。
结果最终是犹豫不决的我率先举起以回避为名的刀刃来伤害对方。
人群嘈杂喧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望着灯管刺眼的白色亮光,安静地站在角落的货架旁等待。
晚间的市人很多,以往独自一人的我绝对不会有勇气踏入这种场所。
冷藏区的货架前,在球场上一向游刃有余的王牌正挤在战斗力群的家庭主妇身边抢购打折鸡蛋。他艰难地提起购物篮,举步维艰,像只被汹涌浪涛裹挟着被迫往前的蜉蝣。
“我回来了!”
我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黄濑凉太举着最后一份特价蔬菜,向我邀功。
他金乱翘,衬衣下摆卷起露出一小段侧腰,衣领也翻折过来,仿佛刚从早高峰的电车上匆忙逃离似的。
这个反差……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财阀大少爷落入凡尘的诡异感。
我艰难憋住笑,替他理好头和衣服,牵住了他空余的手——但没拉动。
我转头,对上他受宠若惊的眼神。微弱的怔愣后,他垂下眼眸,声音和脸上的笑意一样轻:“总觉得,这样好像情侣。”
“难道不是吗?”我困惑地反问。
“感觉还要更有生活感一点?嗯……不是情侣,是夫妇吧!”
“呜哇。”
“啊,这个‘呜哇出现了’的嫌弃语气!”
“我还什么都没说……”
“已经能感受到你内心深处的无语了!”
“好厉害。”
“应该否认才对吧?!”
走出市,经过街道。人行道上方的指示灯停留在赤色的信号上,我看向对侧道路的商铺。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隐约能听见池面、情侣、现充、羡慕之类的字眼。
掌心中的手指动了动,黄濑凉太侧头,朝我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是需要这么自豪的事情吗?
绿灯亮起,我无奈地扯着这个傻乎乎的高个子往前方走,又在过完马路之后停下脚步。
“我想去那里看看。”我说。
他顺着我的视线抬头,繁华的十字街道路旁伫立着弧形的高大建筑,是一家体育用品连锁店。
“我要学篮球。”我看向他。
“诶?篮球……难道是因为我?”他下意识问,又接着说,“虽然说完全不高兴绝对是骗人的,但就算不做这种事情也没关系。不用为了迎合我的喜好而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