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日光从落地窗闯进室内,沿着梢从他的脸侧滑进颈间,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道明亮的光线下移到他的领口,脑中浮现出刚才在房间门外看到的画面。
是相当有分量的肌肉线条。
……对不起!好像没能忘掉!
我别扭地移开视线,佯装镇定地给出答复:“好的。”
如果要问我最喜欢黄濑凉太哪一点,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脸”。这是人之常情,毕竟最初的心动也是见色起意。
所以这一刻的动摇同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怎么突然脸红了?”他枕着手臂,歪头看我,刻意放低的声音仿佛融化的糖果那样黏连在一起。
和总是轻快明亮的语调不同,这样的说话方式更像是贴在耳畔响起的亲密絮语。
“后悔了。”我木着脸说。
“嗯?”
“我应该偷偷潜进房间拍下睡脸。”
游刃有余的形象光幻灭,随后是震惊又焦急的拒绝:“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小气。”
在这场毫无意义的幼稚争辩中,门铃声姗姗来迟。我在沙上坐下,理直气壮地支使他去取外卖。
大门被关上,端着披萨盒和饮料回来的黄濑凉太自然地紧挨着落座在我身旁的空位上。我从他手里接过可乐,忍不住说:“对面的沙明明很宽敞。”
“难得可以独处贴贴欸,真的要赶我走吗?”
他肆无忌惮地凑近,唇边的笑意愈分明,带有撒娇意味的话语无比自然地被吐露出来。
距离近到呼吸足以交融,这时我终于能毫不夸张地说出这样的话:我在那片琥珀色的亮光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
吐息间弥漫着还未散去的、属于牙膏的薄荷气息。
取代了留存在记忆中的柠檬香味。
心间泛起怪异的波澜。
——我总是无法拒绝他人。
但这次不一样。某种陌生的心绪盘踞在大脑里,将所有犹豫的、恐慌的、不安定的念头尽数扫进深不见底的海洋。
我在丧失感中找寻到新的答案。
一向正确的由香里这次似乎得出了错误的结论:绝非救赎或者前进的动力那种崇高伟大的存在,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在为自己而努力。
然后在*?久违地尝试走出房间的某一天突然现,太阳的光芒好像没有想象中刺眼,与人接触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所以又催生出了些许勇气。
然后这点微不足道的勇气支撑着我主动靠近对方。
指尖触碰到脸颊的时刻,他颤动的眼睫抖落几缕光线,那双荡漾着日光的眼中涌现出实质的慌乱。
但在他即将开口之际,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唇,低下了头。
“每次都在黄濑同学的陷阱里上当的话,会显得没办法拒绝的我很丢人。”
我笑着在他的额前落下轻飘飘的吻。
“所以,也稍微让我赢一次吧。”
第33章又是他的胜利
在预想的剧本里,使坏成功的我应该能抓住他害羞愣神的破绽,用这种狡猾的话语抵抗他拿手的撒娇攻势。
与光鲜靓丽的外貌、然的洒脱性格所构筑出来的轻浮表象不同——虽然被人用“轻浮”评价时他总会不太高兴地反驳,我也不赞同以貌取人,但事实确实如此——黄濑凉太此人难以抵抗真诚的直球,也就是所谓的高攻低防。
所以只要话语足够真挚、表情足够诚恳的话,无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这是我从他身上所学到的经验。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哎?”
黄濑凉太微微倾身,撑在我身侧的手臂于沙椅背和扶手间圈出一片狭小的空隙。
如果要用更简洁的语言描述,就是壁咚的衍生种:沙咚。
我紧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出没有实际含义的语气词。惊慌、无措,某种后知后觉的悔意显然要比这些理所应当的情绪更加强烈。
……玩、玩脱了!
前一刻留存在他脸上的慌乱荡然无存,但取而代之的并不是一如既往的笑。
他坦然地回望过来,失去笑容的掩饰后,那副温暖阳光的脸庞呈现出一种带有攻击性的锐利。比起所谓的温顺家犬,更像是未经驯服的野兽。
阴影之中,唯有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中依然流淌着熟悉的金色亮光。
“那个,披萨再放就要凉了。”我冷静地说。
黄濑凉太没有说话,因为我的手还严严实实地捂在他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