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面色凝重,“镜头好可怕。”
原来是害怕镜头。黄濑凉太露出了然的神色,宽慰道:“那就不看那边,我们一起看东京塔,只拍背影。”
“好吧。”
得到答复后,他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从云层间露出的太阳余烬仍旧刺眼,在这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赤橙里,跃动的光亮染红被风扬起的黑。
两人肩并肩站着,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同样隔着一段微小的距离。
失去言语之后,能被称之为联系的存在似乎只剩下手中的温度,如果不握紧就会从指缝间消失。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想要触碰对方的冲动。
这样才能确认不是幻想。
于是他遵从本心地抬起手,按住她的肩膀,然后俯身靠近。
咔嚓——
画面被时间的魔法暂停在刹那。
*
“为什么要突然做这种事情啊!”我凑在相机旁,看着这张失败的照片,大声抗议,“我奇怪的表情都被拍下来了!”
“可是、只是亲一下头都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但太突然了,我都吓得转头了——”
旁边的情侣善解人意地提议道:“要重拍一张吗?”
“不用。”黄濑凉太自作主张地拒绝,又对我说,“很可爱啊!之后我会把这张照片设成手机壁纸的。”
“绝对不行!我要把它删掉!”
“诶——”
第3o章容易得寸进尺
自小的经历与教育告诉我,在电车上睡觉是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的行为,对女孩子来说更是十分危险。
所以我从来不做这种出格的事。
然而今天——
“为什么没有叫醒我?”
“因为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怎么可能忍心做这种事情!”
“那为什么最后你也跟着睡着了?”
“车厢里空调温度太低,靠在一起时又觉得很暖很安心,结果一不小心就!”
夜间十点,在山手环状线上睡了长达两小时的两个笨蛋走在中目黑公园附近的小道上。
“倒是伊织,明明家很近,为什么还能安心地在电车上睡起来?”
“还不是因为黄濑同学在和我聊天,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坐过站了。”
“原来是我的错吗!对不起!”
目黑川的河道旁,夏季的染井吉野樱是富有生命力的深绿,两旁商铺的灯光在繁盛的绿叶间晕出温柔的亮光。
我踩着脚下的落叶,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这样的抱怨多少有些不讲道理,可他也不生气,反而老实地耷拉着脑袋开始道歉,连带着那道影子都矮了一截。
在刚进入大学、和第三任男友分手前,姐姐曾在社交平台上表过如下感言: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始。
那时的我似懂非懂地点了赞。
不同于我,肆意而自我的由香里在情感和人际交往的问题上,总是洒脱到令人匪夷所思。
“自己的感受才是第一位的,不能提供情绪价值的男朋友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她当着我的面豪迈地拉黑了纠缠不休的前男友,又语重心长地说:“伊织,以后谈了恋爱可千万不要心疼男人,他们只会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我听话地点头说好。
两个月后,旧的动态被删除,变为了新的感言:在心疼的同时和觉得对方可爱是心动的开始。
我不懂,但大概明白这是第四段恋情的预告,所以还是点了赞。
其实这两句话都有道理,也并不矛盾。
“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我不是真的在抱怨。”最终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
他讶然地眨眼,那张帅气的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委屈和自责。看起来不像篮球队的王牌,也不像光鲜亮丽的模特,像只傻里傻气的大金毛。
但很快,大金毛弯腰凑过来,抵着我的头,颜色明亮的丝缠进我的额中,温热的呼吸伴随着话语降落在鼻尖。
“啊,但我可是很认真地道了歉哦,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
低沉下来的尾音里夹杂着微弱的哑意。
姐姐说的对,男人这种生物在纵容之下的确容易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