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这样一顿揍,他的脑袋瓜似乎灵光起来。
梁王表弟是魔鬼,他不想当伴读了,吕禄绞尽脑汁,换了种委婉的说法:“姑母,小侄能回宫外读书吗?”
不等吕释之再次暴怒,吕雉温声道:“不可以。”
她也希望娘家的子侄成材,何况越儿拉了拉她的手,眼底满是不舍,想必十分喜欢表哥。
“姑母这就请太医令来看,禄儿不出几天就会好,养好伤就能上学了。”
吕禄登时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为什么,他呜呜呜地哭起来,不出几天就会好……然后再被打一次吗?。
代地、云中郡与上郡的边缘与匈奴接壤,从长安快马来到此地,约要十天半月的路程。
赵尧擦擦额角的汗,咽下涌上喉头的血,卖掉用从前积蓄换成的匹马,向守关士卒出具传书与路引。
出了关隘,是一个人烟荒凉的三不管地带,非是汉朝不愿意管,而是匈奴人一来,便能长驱直入,屠杀劫掠,唯有固定的关隘与城墙,才能阻一阻匈奴的脚步。
而三不管地带的最北侧,郡守有令,不许大汉百姓越过这条界,去往匈奴的地盘送死。
赵尧订了一间简陋的客栈,在床上辗转反侧,等到夜幕渐深,咬咬牙背起包袱,躲过士卒巡察,往三不管地带一脚深一脚浅地行去。
从此往后,他便更名为赵壅,与昔日大汉的符玺御史再无关联!
长安城,长乐宫,吕禄再也逃不过梁王魔爪,从此水深火热的时候,一道堪称噩耗的消息传来——丞相病倒了。
在家备课,准备明日开始正式教学的梁王太傅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心病。”张良一边翻阅竹简,一边对长子道,“若萧何早听我言,与我研究养生之法,哪里会心生郁郁,岂不是一日比一日年轻?”
“……”张不疑张张嘴,觉得父亲在说瞎话。
丞相与先帝相识于微末,便是先帝晚年多疑,使得丞相自损名声,他们之间的情谊也不是常人能够揣度的,养生救不了丞相的心病。
他却只敢在心里说说,难不成先帝还能活过来?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局。
张不疑忧心忡忡,觉得丞相的心病无药可医,希冀地看向父亲,希望大人能说一个靠谱的主意。
张良:“……”
张良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道:“不疑,为父觉得你对丞相很是崇敬。”
张不疑莫名有些心虚,连忙道:“二弟最是敬慕平阳侯,还想拜入平阳侯门下呢。”
张良翻竹简的手顿了顿。
他安慰自己,他有一个可爱的学生兼养生友人,足够弥补逆子造成的伤害。
他相信即便隔着宫墙,学生也能和他心有灵犀,于是瞥了一眼逆子:“有梁王在,丞相明日就会安好。”
张不疑愣了。
他被父亲神棍的气息震住,梁王??
听闻萧师傅生病的消息,刘越沉思片刻,悄悄拉来韩师傅,递给他一身崭新的宦者服。
韩信若有所思:“一见到丞相,我就同他哭泣,说你若是死了,我必随你而去。”
然后抽出一把剑放脖子上,再不行,就说赵怀王是他杀的,总有一个会让萧何支棱起来。
刘越连连点头,为了不让知己再死一次,萧师傅一定会上演生龙活虎的奇迹,把他父皇抛之脑后,活到九十九!
第48章
自太后掌权,皇帝居于未央宫宣室殿,凡是长乐宫的宫门武士,无一不被太后掌控。
韩师傅有贴心的学生作保,被塞进太后慰问丞相的队伍里,堪称畅通无阻地通过关卡,顺利出了宫。
一路行到丞相府,韩信在心里琢磨一个问题。
日后等他恢复身份,是重新授予他淮阴侯的宅子,还是另给新宅?
若能住得离长乐宫近一些,再与丞相近一些,方便串门就好了。
反正万万不能与彭越做邻居,他嫌吵。
车架停在丞相府前,连忙有门房进去禀报。听闻太后派人慰问,萧何的夫人甘氏擦擦眼泪,亲自出府相迎,却见慰问团队浩浩荡荡,领头使者蒙着面,带着帽,只露出一双眼睛。
很像不知道从哪派来的杀手。
甘氏:“……”
她迟疑一瞬,听使者闷声说自己容貌有损,怕惊扰丞相,紧接着递出太后符节,表明自己的身份。甘氏便是心有疑虑,到底敬畏太后的声威,领着韩信七拐八绕进到正房,萧何养病的院落之内。
萧何憔悴地躺在榻上,面色白中带青。
让人不禁恍惚,这还是那个稳如山岳,安定四方镇朝堂的丞相吗?
看到夫人领着宦者模样的宫人进来,他微微侧过头,原本微弱起伏的胸膛一颤,重重咳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