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药香
一、安检口的异常:凌晨四点的都机场t航站楼,值机柜台前的长队像蛰伏的蛇。林夏把苗族刺绣纹样的急救包塞进安检筐时,金属探测器出短促的蜂鸣。
"请打开这个包。"穿制服的安检员指着那个靛蓝色布袋。月光蓝的绣线在晨雾般的灯光下流转,袋面上绣着的不是航空公司标志,而是株七叶一枝花——花瓣呈轮状围着中心的果实,像朵绽放在布料上的小星辰。
林夏拉开拉链的瞬间,安检仪旁的年轻女孩"呀"了一声。透明收纳格里,银质刮痧板泛着哑光,三排棕色药丸躺在密封铝箔里,每粒都印着微型的苗药图谱。最底层的说明书用中英双语标注:"苗医改良效救心丸,成分:紫丹参、三七、冰片(苗寨特供)"。
"这是新配备的医疗包。"林夏出示乘务长证件,指尖无意识摩挲过布袋内侧的针脚。那是奶奶去年冬天坐在火塘边绣的,老花镜滑到鼻尖,银针穿引着蓝线,把苗寨的草药图谱一点点织进布里。
安检员对照着手里的清单逐条核对。这份盖着航空安全认证中心红章的文件上,每样物品都附有检测报告:刮痧板边缘经过小时钝化处理,药丸成分通过急性毒性试验,连盛放的铝箔都符合机舱减压环境要求。
"林姐早啊。"同事张鹏的声音从通道那头传来,他胸前的名牌还沾着咖啡渍,"听说你申请的这批苗药急救包,昨天在总部引起大讨论了?"
林夏把布袋塞进飞行箱,拉链声在空旷的安检区格外清晰:"讨论什么?"
"有人说花里胡哨,不如多备几支硝酸甘油。"张鹏压低声音,"还有人翻出十年前那篇报道,说苗医就是跳大神"
"那是他们没见过奶奶用刺血疗法救醒中暑的采药人。"林夏打断他,指尖突然触到包内侧的硬物——那是奶奶偷偷塞进来的平安符,用晒干的艾草和朱砂包着,"走吧,ao的乘客该开始登机了。"
廊桥连接着巨大的白色机身,晨光给机翼镀上金边。林夏经过驾驶舱时,机长老赵正对着天气预报皱眉:"南海有强气流,原定直飞新加坡的航线要改道,预计延误至少四小时。"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满载oo人的机舱,四小时延误加上热带气流,任何微小的不适都可能被放大。林夏握紧那个靛蓝色布袋,布料上的七叶一枝花硌着掌心,像片小小的铠甲。
二、机舱里的惊雷
平飞后的客舱安静得只剩空调声。林夏正在给经济舱乘客分饮品,前排突然传来玻璃杯坠地的脆响。
"先生?您没事吧?"她快步走过去,见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捂着胸口前倾,额角的冷汗砸在桌板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喘不上气"男人的指甲掐进座椅扶手,领带被扯得歪斜。邻座的女士尖叫起来,周围的乘客纷纷扭头张望。
林夏立刻按下呼唤铃,同时跪在过道上解开他的衬衫领口。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惊觉那温度烫得吓人。"张鹏,拿血压仪!"她扯开急救包,银质刮痧板在灯光下泛出柔和的光。
"不能随便用吧?"后排有人举着手机拍摄,"这玩意儿有科学依据吗?"
林夏没抬头,指尖沾着薄荷精油在男人的颈动脉处快按压:"先生,能告诉我您有没有心脏病史?"
男人艰难地摇头,呼吸声像破风箱。张鹏拿着电子血压仪跑过来,数值跳出来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高压o,低压o!"
"准备硝酸甘油。"林夏的声音稳得像结冰的湖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的冷汗正顺着刮痧板往下滴。奶奶教她的刮痧要诀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急痧看肘窝,紫黑是瘀火"。
她掀起男人的左臂衣袖,手肘内侧果然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银板贴上皮肤的瞬间,男人疼得抽搐了一下。林夏手腕力,板角沿着肱二头肌内侧的筋络快刮动,力道透过皮肤传到肌肉深处。
"这是在干什么?虐待病人吗?"拍摄的乘客声音尖利起来。林夏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上跳动的红点,像极了老家山路上的警示灯。
"他这是气滞血瘀引的突性心绞痛,"她头也不抬地解释,刮痧板移动的轨迹越来越清晰,"苗医说通则不痛,肘窝的曲泽穴是心包经的要穴"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夏立刻停手,见他肘窝处已经出现几道紫黑色的痧痕,像被墨汁浸染的丝绸。"张鹏,把改良救心丸拿一粒,用温水化开。"
药丸在纸杯里慢慢融化,释放出淡淡的草木清香。男人喝下药液的瞬间,广播突然响起机长的声音:"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前方出现强雷暴,飞机将临时备降广州白云机场,预计停留三小时以上。"
客舱里顿时炸开了锅。林夏扶着刚缓过来的男人坐好,突然听到后舱传来更凄厉的哭喊。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蜷缩在座位上,双手死死抓着膝盖,脸色白得像打印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药包里的时光
"她从起飞就说头晕,刚才广播一响突然就这样了。"女孩的妈妈语无伦次地抹眼泪,"是不是中暑了?可飞机上空调这么足"
林夏摸了摸女孩的额头,不烫,但皮肤像蒙着层冷汗。"小姑娘,能抬抬胳膊吗?"她把刮痧板换了个圆润的边缘,在女孩的手腕内侧轻轻刮了几下。
淡红色的痧痕迅浮现。林夏心里一动,这是典型的"气郁痧",在苗寨里常见于受惊吓的孩子。"阿姨,她是不是特别怕打雷?"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如捣蒜:"对!上次暴雨打雷,她躲在衣柜里哭了俩小时"
林夏从急救包里取出个小瓷瓶,倒出点透明的液体抹在指尖:"这是薄荷和艾草提炼的精油,能安神。"她轻轻按揉女孩的内关穴,"我们苗寨的孩子怕打雷,老人就会用这个揉手腕,说能把惊气按回去。"
女孩的肩膀渐渐放松了。林夏趁机拿出第二粒药丸,用矿泉水泡成淡褐色的药液:"这不是药,是爷爷种的丹参熬的水,喝了会舒服点。"
"你们苗医真神啊。"母亲看着女儿开始小口喝水,语气里满是感激,"这药是你们自己做的?"
林夏的思绪突然飘回三年前的苗寨。那时她刚提出要把苗医急救方法引入航空医疗,父亲摔碎了手里的酒碗:"你奶奶的手艺是救人的,不是让你拿去坐飞机上折腾的!"
那天晚上,奶奶把她拉到火塘边,布满老茧的手翻开泛黄的手抄本。书页上画着各种急症的处理方法,边角处还有爷爷用朱砂写的批注:"高空气薄,当减冰片用量"。
"你爷爷年轻时跟马帮走南闯北,"奶奶的声音混着柴火的噼啪声,"他说在海拔高的地方,人的气血会往上涌,用药得比平地轻三分。"她从樟木箱里取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十种磨成粉的草药,"这些你带上,记得跟现代检测的人说清楚,哪些能上机,哪些不能。"
"林姐,前舱又有情况!"张鹏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林夏起身时,现那个穿校服的女孩正好奇地摸着急救包上的七叶一枝花。
"姐姐,这是什么花?"
"是能治病的花。"林夏笑了笑,突然想起奶奶说的,每种草药都有灵性,"它在我们老家,叫七叶莲,叶子有七片,能治七种疼。"
四、延误的涟漪
备降广州的消息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客舱里的抱怨声此起彼伏。林夏刚安抚好一对因误机吵架的情侣,就被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拦住。
"我要投诉。"男人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上面是刚才刮痧的视频,"你们在飞机上使用未经科学验证的疗法,这是对乘客安全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