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招呼护士:“你带他过去。”
周屿冲两人点了点头:“麻烦了。”
·
病房里,林云书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他身上还连接着监护仪,氧气罩挡住半张脸。
周屿悄声推门走近,再小心翼翼关上门,全程没发出一点声响。
监护仪器里平稳的滴答声抚平周屿躁动的心。
他在床边坐下,垂眸注视林云书沉睡的眼睛。
林云书脖子上缠着一圈特制的颈环,用来保护腺体的伤口,但材质偏硬,或许会不太舒服。
周屿看到他颈侧红了一圈。
他心里酸涩得厉害,轻轻碰了碰林云书的手指,又将他整只手拢进掌心。
林云书体温有点低,而且捂不热。
周屿怎么想怎么难受,像有堵墙压在自己身上,一点一点将腰压弯了。
他垂下头,无声地将脸埋进林云书掌心。
林云书醒来是第二天早上。
周屿趴在床边睡了过去,怀里的手被抽出来时,他也瞬间惊醒,抬头正好撞见林云书将手塞回被窝。
周屿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丝丝拉拉的疼。
他一把拉回林云书的手,死死扣在手心:“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林云书皱眉,然后低低咳了声。
他有将近二十个小时没喝水,喉咙沙哑得厉害,下意识捂住脖子,随即发现上面异样的触感。
“别动!”周屿紧张道。
他小心地拉下林云书的手,又握住:“是保护带,你刚做了人工腺体的置换手术。”
“人工腺体?”林云书吃惊。
“对,”周屿扶起他,喂他喝了一小口温水:“好点了吗,还想不想咳?”
林云书摇头:“没事。”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是手术后伤了元气的苍白,手下意识搭在周屿小臂上。
周屿捏着林云书的肩膀,觉得短短几天他又瘦了很多,肩胛骨硌在掌心里生疼。
他让林云书躺进自己怀里,又重新握住他的手。
“昨天情况有点危险,”周屿组织着语言:“医生说置换人工腺体对你是最好的,所以我签了字。”
他字斟句酌,说得很小心,似乎担心林云书会责怪他自作主张。
“我明白,”林云书揉了揉太阳穴,意识清醒不少:“这个手术原本就是要做的,只是提前了一点,不怪你。”
周屿低头:“对不起。”
“说了不怪你。”林云书抽手。
周屿反而攥得更紧。
“周屿,”林云书无奈:“松开。”
“为什么?”
周屿睁大眼睛,满脸都写着惊慌:“你不是说不怪我吗,那为什么不能摸手?!”
林云书:“……”
他叹了口气,莫名有点想笑:“我手麻了,你昨天压在我手上睡的吗?”
周屿沉默了。
“我……”他眼神飘忽着,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林云书的手,替他按揉手臂:“我没注意,可能是吧……”
他摸摸鼻尖,顾左右而言他:“还麻不麻?”
林云书摇头:“好多了。”
病房门打开,医生带着护士们走进来。
一晚上过去,周屿伤心得两只眼睛都是肿的,林云书手术完一点力气没有只能靠在他身上。
但这位医生精神却一如既往的好。
“怎么样?”他笑眯眯地问林云书:“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好,”林云书冲医生感激地笑了笑:“就是没力气……脖子,脖子后面疼。”
周屿瞬间紧张起来:“疼吗?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没事没事,”医生连忙安抚:“家属放轻松一点,术后伤口疼痛是很正常,毕竟他麻药刚过,你爱人又不是机器人,肯定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