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艰涩略滑。
她毫无风浪地站在楼梯下看着他,朱唇一张一合吐出苍白字句:
“之后我们离婚,你为了让我独善其身,自己去填这个窟窿,然后我们分手久了,逐渐成为陌路人。”
周尔襟却只能低声说:“我们不会是陌路人。”
平时隐忍内敛的虞婳却像一锋利剑,字字都静寂到清醒:
“是,你东山再起就回来再娶我,身陷囹圄就永远和我划清界限,如果我找到更好的人你就放弃我,这不就是你的打算吗?”
她说话往人肺管子里钻,戳得人呼吸都带上血腥味。
淡霜寒雪的脸庞好像看得清他腹中所有思索,挣扎,计算,像她早就思考过。
因为年轻所以她可以把话说得很清晰刺骨。
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虞婳如站在一片阴翳下,她镇静到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影响她:
“那天厉如鹤说我们扛不住,原来真的会这样,我以为我们不同。”
心脏如被握紧无法泵血。
周尔襟高大的身影坐在沙上,孔雀木的枝叶细长疏离,落在他俊朗清瘦的脸上,无端的寂寥和不由自主,阅历和经验智慧都无用,无法再为她遮风挡雨,无法再一力承担一个让她能轻松的家。
他到这时候,也语气轻轻地哄着她:“这只是一个商业策略,爸妈那边我也会暂时摘清关系,现在全家在飞鸿的股份都已经转移到我这里来了。”
“就差我的了?”她轻声反问。
周尔襟无法否认:“是。”
股份意味着责任,转给他可以让她与飞鸿没有关系。
她语气一点波澜都没有:“那我离婚后还要和你住在一起,和没离婚的时候一样,我们还要像夫妻一样,我还要和你有我们的孩子。”
她分明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周尔襟不愿拖着她:“我想和你离婚,就是想让你和这些麻烦事分开,如果不分”
虞婳直接打断:“既然是真离婚,那我们还有以后?”
他不清楚。
他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如何。
他彻底知道那一场空难是怎样拉倒了万亿市值的翔鸟。
虞婳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如果我失明,缺胳膊少腿,或是聋哑,你会放弃我吗?”
周尔襟知道答案是不会。
但他这一刻不能说。
说了她一定要同等负责地和他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