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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6页)

失去意识前,明斯予混沌的想,人的身体真的好脆弱。不过白瑜脱离危险,柳燃应该可以吃得下饭了。

……

再睁开眼,两个白大褂戴着口罩站在床边,小声交流着什么。四周一片白,病房空荡荡的。

见她醒了,医生赶快过来对她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测试,确定她现在精神、智力正常。其中一个是她的主治医师,两人见过很多次,比较熟悉了。医生说:“明总,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容乐观,我还是建议您尽快办理住院手续,说不定能多撑一段时间。剧烈的情绪波动会加重内脏负担……”

“柳燃呢?”明斯予打断医生的话。

医生一愣。“谁?”

明斯予平视前方:“她怎么没来看我。”

说完,摇摇头:“算了,当我没说。你刚说什么?接着说。”

医生又重复了一遍。

兴许是被太早的宣判过了死刑,这些年在心中无数次做了心理建设,真的等这天到来的时候,明斯予一点儿也没有惊慌。她信任这位医生,相信她的建议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好,不过再怎么样也是治标不治本,最后的时间,她不想在冰冷的病房度过。

第63章

医生提及利用干细胞再生手术,兴许可以缓解器官衰退,不过技术目前还不成熟,风险很大;或者通过器官移植,但Omega身体通常较为娇弱,找到合适配型不容易,进行多器官移植风险同样不低。况且明斯予的病极为特殊,以上两种治疗方案不一定适用;而明斯予本人对手术乃至医院都异常抗拒,相比于躺在手术台上接受一台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手术,她更倾向于按照原本既定的计划死掉。

此次的昏迷相当于彻底拉开了一场死亡的帷幕,接下来她还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明斯予没在医院呆太久就回家了,回去的路上顺便去看了眼白瑜,白瑜身上插着好几条管子,在ICU里无声无息的躺着。她拍了几张照片。

齐蓁当时听到明斯予手机掉落,闻声赶来把她送往的医院,现在又来接她回去。她不清楚明斯予到底生了什么病,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明斯予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晕倒?”

齐蓁低头回答:“大小姐,您没有告诉我,说明您不想让我知道;您只需要吩咐我要怎么照顾您就行了。”

“我没事。普通的低血糖。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老太太。”

齐蓁长舒一口气:“大小姐,您之前也时不时就会晕倒,我明白的,一个字都不往外说。等会儿再给您做些有营养的,好好补一补。”

“柳燃,一直在家里?”

“是的大小姐,她还不知道您晕倒去医院了。”

明斯予不禁想,就算柳燃知道她晕倒,估计只会拍手叫好。

躺在医院病床上睁开眼睛前的一瞬间,她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柳燃,才会脱口问出“柳燃呢”。从醒来到意识完全回笼,她用了十几秒,想起柳燃是不可能来看她的,还被绑在床上。

明斯予把白瑜暂时脱离危险的消息告诉了柳燃。为了可信度,她将在医院拍的照片拿给柳燃看:“我去医院看了你妈妈,她现在在观察期,照片上有拍摄时间,我没必要再弄假照片来骗你。等她彻底稳定下来,我再带你去医院看她。”

柳燃看过,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一言不发。明斯予看着她在床上动弹不得任人宰割的模样,不由得联想到同样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白瑜和昏迷时的自己,注射松弛剂之后把柳燃解开了,允许她在房子里自由活动。

想起那两幅一直没完成的画,明斯予提出画完,刚好有时间。

画室里,两块画板面对面摆在一起,柳燃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她觉得和明斯予走的最近的时候,不是在床上做。爱,而是在画室,她在用笔记录认真画画的明斯予,而明斯予笑盈盈的向她展示自己的画板,告诉她:“你在画我的同时,我也在画你。”

那一刻,她产生过错觉和期盼,在她喜欢明斯予的同时,明斯予也对她怀抱有同样的感情。

再次做到同一块画板前,看着满怀爱意落下的线条,柳燃拿着笔,迟迟没有下手。

感情变了,她再画不出来上次的感觉。她的心思,现在也放不到画画上。她想不通明斯予是怎么做到囚禁她之后还能有如此的闲情雅致,坐在这儿画画。

明斯予见她半天不动笔,催促:“怎么不画?”

柳燃将笔一放:“画不出来。”

“我都能画的出来你为什么画不出来,不想画就直说。”

柳燃道:“对,我就是不想画,我也画不出来。”说罢就想离开这里。和房子的其他房间不同,画室里只有她和明斯予留下的美好回忆,一点一滴如同取人性命的绳索,勒的她头晕脑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往肺里吞了把刀子。

刚走到明斯予身后,明斯予将画笔在洗笔的桶里重重敲了两下:“坐下。画不出来就硬画。”

柳燃回头怒目而视:“你一定要这样强人所难?强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让你很爽很有成就感?”

明斯予画布上的画更是刺痛了她的眼睛。明斯予正在接着上次的继续完善细节,画上的她眉眼含笑,满眼的憧憬和期待,像是在描绘世间对她来说最璀璨珍贵的稀世珍宝。

看一眼就不敢再多看。柳燃快速转过头,明斯予却以为她要走,想也不想,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柳燃触电般,猛地将手一甩,甩开了明斯予,却不小心碰倒了在画架旁的小桌面上的水杯。那水是齐蓁端来给明斯予喝的,因为明斯予坐着轮椅,行动不是太方便,水杯放的离画架特别近,好让明斯予一伸手就能够到。杯子里的水一部分顺着桌面滴滴答答流淌而下,另一部分泼洒到画架上,颜料混着水,像有颜色的眼泪般从画布上往下淌,下半部分的颜色顿时混杂成一团污糟。

明斯予盯着画一动不动,柳燃也愣住了。她只想甩开明斯予,没想要毁掉那幅画。

愣神片刻,连忙去取吸水纸,抽出大半包手忙脚乱要往被泼湿的地方按。鼻子一酸,眼泪不知不觉沿着鼻梁流下。

被明斯予拦住了。“不用擦了。”

柳燃抓着吸水纸的手微微颤抖,“我不是故意的。”

那幅画对她来说有特殊意义。那温柔细腻的笔触,带着明斯予特有的凌厉,记录着她们之间最美好的样子。虽然明知道明斯予并不喜欢她,可这幅画给人一种感觉:作者是饱含着对画中人的喜爱创作出的这幅作品。作品有感情和没感情,是能够被感受出来的。

她不舍得。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在这场感情里,不止她一个人痛苦。

明斯予不看她,只死死的盯着画。沉声道:“滚出去。”

柳燃顿了顿,摔上门走了。

结果已经坏成那个样子,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区别。她已经和明斯予互相之间恨得不共戴天一般,把对方的痛苦当成自己快乐的养料,何必再去在意一幅画。

柳燃如此想着,下楼的脚步还是忍不住发软,走到最后一级台阶,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坐在台阶上抱住膝盖难过的哭*了出来。

画室里,明斯予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痛到极致也就麻木了。委屈、怨恨、愤怒、绝望……种种那轻易将一个人毁灭的情绪,她在这段时间尝了个遍。

感同身受之后,她才理解柳燃为什么不愿意听她解释白瑜的事,尽管柳燃对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那句解释,在她听来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总之,后果都是那幅唯一的画被毁了。

她再也画不出画上的柳燃,因为柳燃不会再像那样对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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